只有那攥着奖状指节用力到发白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脆弱。

他知道她不想这种时候被人看见。

第29章 我怕下次考不到这个分数了

脚步声远去。

吴慧梅的目光重新落回杨一漪身上，刚才被打断的“分析”似乎也失去了继续的必要。她看着女儿低垂的头和紧绷的侧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时间花在哪里，结果就出在哪里。”

说完，不再看她，转身朝着9班教室走去，背影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梁淑仪和林莹这才敢上前。

“漪漪……”梁淑仪的声音带着哭腔，想去拉她冰凉的手。

“真没事。”

杨一漪飞快地抽回手，把那张被攥得不成样子的“参与光荣”胡乱塞进校服口袋，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努力拼凑出平静的表情。

“家长会快开始了，你们回班吧。”她的声音有点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小卖部内。

“我的天……”吴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声音压得极低，“那阿姨……说话也太吓人了！一句脏话没有，句句往心窝子里捅啊！”

李毅洋也一脸后怕：“看着温温柔柔的，杀伤力MAX！杨一漪平时看着挺淡定的，在家不容易啊。那可是女子八百啊，我们班女生都没人参加，小组第五已经很厉害了，这顿数落挨得……”

一直没说话的江勒寅，从慢条斯理地拧开了冰镇矿泉水，喝了一口，身上的燥热被凉爽冲刷，却盖不住脑海里那双飞快抬起又垂下蒙着水汽的眼睛，还有那句冰冷刺骨的“瘸腿的优等生”。

他舌尖抵着糖块，在口腔里转了一圈，目光没什么焦点地看着楼下涌动的人头，忽然开口，声音含糊在糖块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跑得……倒是不慢。”

小组第五，嗯，至少证明她不是真的“瘸腿”。

“啥？”吴烁没听清。

“没什么。”

离得最近的李毅洋可听得一清二楚，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观察他的反应。

哎哟哟，心疼了吧？

李毅洋用手肘撞了江勒寅一下，挤眉弄眼地冲他开口：“林林，说真的，刚才……你是不是有点在意？”

他用词还委婉了一些

江勒寅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了一点莫名的烦躁。

他放下瓶子，盖子拧得咔哒响，眼皮都没抬：“在意什么？不及格还是小组第五？”

语气散漫，听不出情绪。

“装！你就装！”

李毅洋一脸“我懂”的表情，“哥们儿眼睛可毒着呢！你当时脚步顿那一下，还有后来那句‘跑得倒是不慢’……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林林！”

吴烁也凑过来起哄：“哟~原来刚才说得是这句啊？”

江勒寅终于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

“闲的？”

他丢下两个字，把喝了一半的水瓶塞回李毅洋怀里，“拿着。”然后径直往回走，背影依旧挺拔懒散。

李毅洋和吴烁对视一眼，李毅洋用口型说：“绝对有情况！”

冰凉的矿泉水瓶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江勒寅修长的手指滑落，滴在走廊光洁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刚从令人窒息的家长会前奏和小卖部的短暂放风中抽身，正准备和两个聒噪的兄弟一起回7班继续当背景板，李毅洋还在旁边挤眉弄眼地复盘刚才楼梯口的“精彩瞬间”，吴烁则致力于把最后一口冰棍咬得嘎嘣响。

刚走到靠近九班教室的走廊转角，前方传来的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江勒寅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是梁淑仪和林莹的声音。

她们正站在一个稍微僻静的柱子旁，背对着他们这边。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漪总妈妈的厉害了”

林莹挽着梁淑仪的手：“之前我还一直想问她文科那么好，为啥还是选了理，原来是因为她压根没有选择权啊…”

江勒寅原本散漫的目光微微凝住。

“……你是不知道，梅姨掌控欲有多强。其实上高中之后，都算收敛的了。”梁淑仪的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唏嘘感，清晰地飘了过来。

旁边的李毅洋和吴烁瞬间收声，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默契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吴烁甚至把冰棍棍子都悄悄攥紧了。

梁淑仪的声音继续，带着点回忆的意味：“之前上初中的时候，小到她今天穿什么袜子、剪什么类型的头发都要经梅姨一手操办。”

“我记得特别清楚，之前初中培优班有个成绩也不错的男生，和漪总走得挺近的，每天下课都发消息给她，问她作业怎么写呀，今天做什么了呀…那时候那男生确实有点想追漪总的意思，不过我们漪总还没开窍呢，压根不当一回事。”

林莹倒吸一口凉气：“我嘞个豆，好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