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楚律。”林小容越听越怒越无奈,顿了片刻,竟忽得笑了起来。
楚律望着林小容百味掺杂的笑,忽然想起在拉布海时的那平静的每一日,便是心中一痛。
“你不要这样。”楚律低下了头,越说越低声,“不是的,不是的。是……”
“你说什么?”林小容有些没有听清。
“是因为……”
“是因为?”
“是因为,是你。”
林小容眨巴了眨巴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楚律忽然提高了声音,更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别的原因都不是的。因为是你。必须是你,不能是别人。”
……林小容忽然沉默了。
她看着烛影摇红中,楚律仔细的盯着她的脸,面颊上却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忽然想到了最初的那一回,在山谷里遇上的那个总是爱脸红的楚律。
还有在拉布海送秋祭的那一天,在秋千上她听到的情歌。
林小容忽然转过身,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
从最初的那一日,直到今天。也许,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是怎样的一团乱麻,又是怎样抽丝拨茧,但了今天?
其实,横看竖看,楚律都是个条件很不错的男人。被这样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知足?
罢了。
林小容笑了。一直纠结于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只要……那里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不如……就试试看?
“你是专门来找我解释的吗?楚将军?”林小容右手抱着左臂,淡淡的问。
“今日退朝时,我到处找你。刚才得知你来了这里……”楚律低着头。
“半夜爬墙,很有能耐。那么,恭喜你。”
什么?楚律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林小容笑得灿烂。
“不管你为了什么必须娶我。我决定,嫁给你。”
“当真?”楚律满面惊喜,猛地站了起来。
“嗯。”林小容笑着点了点头。
“想容……”楚律张嘴欲言。
“别叫我想容。”林小容摇了摇头,“像从前一样,叫小容。大小的小。楚将军,楚律,以后,请多关照。”
婚前
皇帝金口关照,礼部做事便不能不极有效率。所以自那一日紫宸殿上赐婚后不过三日,楚律的彩礼便由楚府管家楚黎和礼部员外郎张勋亲自送到了亲王府上。
而孟寒朝似也很有意大办一场,于是,林小容的院子里处处贴满了双喜窗花,张灯结彩,一箱又一箱的嫁妆和彩礼,让人几无处可下脚。
楚律府上更是热闹非凡。
老管家楚黎感动于自己少爷二十三岁上终于愿意娶妻了,早已焚香祷告给自己的老爷夫人知道,更动员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丁,清扫准备弄得不亦乐乎。
而楚律本就少有驻京的时候,趁此大好机会,登门恭喜巴结的来往官员几乎踏破了镇国公府的门槛。还听说有那美梦破灭的京城待嫁少女们在镇国公府外久久徘徊不去。于是镇国公府一时间,当真是门庭若市。
总之,楚律与林小容二人的亲事,就如同在京城这片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的大海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无论大鱼还是小虾米,都难免被搅得动了起来。
就在一群人为了二人的婚礼议论纷纷忙碌不停的同时,二月二十一日,林小容被赐婚后第五天,又一个令人错愕的重大消息,搅得这片大海更加不得安宁:
皇帝当朝颁旨,将皇长女长乐公主,赐婚于离国三大世家之一的梁家,赐婚对象,乃是梁丞相的长子,梁月湖。
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比楚律娶平民女子林小容更甚。这哗然不为别的,只因这梁月湖,虽然是梁蓦然的嫡出长子,也从小饱读诗书,富有才名,但他传闻中却是身有残疾,所以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几乎无人知其样貌。
要知长乐公主若是争得了皇太女之位,那么她的驸马便极有可能成为大离的第一位皇夫。所以这一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公主一党争来争去,错过了楚律之后,驸马竟最终落在这么一个残疾之人身上,怎能不叫人错愕非常?
而两大皇位继承热门人物孟寒朝与长乐公主的府上同时要办喜事,官员们反而不知道风向是往哪边吹,于是一时间,迷惑与茫然的气氛遍布京城上下,前段日子热闹的沸沸扬扬的镇国公府,也稍显平静下来。
而无论外界风云变幻,林小容这段日子,只蜗居不出,竟是有些乖乖待嫁的味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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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庄主,又错啦,这里应该是这样这样,呐,用金线平绣,十五针!”
透过纱窗,老远便听得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叫嚷。
“行了七喜,早跟你说了,你庄主我不是这块料,你就别苛求了!”
这声音也是颇为悦耳,正是林小容在跟自己的丫头求饶。
“那怎么行!庄主,咱们离国女子成亲,若是新婚之夜不送夫君荷包,不但不吉利,还会被笑话的!庄主,你一向都那么聪明,这小小的刺绣怎么难得倒你?”
“好好好,我继续,我继续,你就别念叨啦!”
刃玉从门外进入屋内时,就看见两个女孩子头并头坐在塌边,林小容手中捏着撑子和绣花针,正费力的和一块淡蓝色的布料搏斗,表情看起来颇为痛苦。而七喜正在一旁不停的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