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嘲讽厉景骁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现在后悔晚了;

也有人“敬佩”他居然有勇气把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公之于众……

但无论如何,厉景骁苦心经营多年的冷酷阎王形象,彻底崩塌了。

他成了全网热议的“舔狗”典型和反面教材。

厉景骁不在乎。

他关闭了所有手机通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他唯一在乎的,是鹿以情的反应。

他紧张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等待着。

鹿以情的反应很快也通过鹿氏集团的官方渠道发布了。

那是一份极其简短、冷静、公事公办的声明:

「近日,网络上出现大量关于我司总裁鹿以情女士个人感情的讨论。在此,鹿氏集团郑重声明:鹿总的个人感情生活属于其私人领域,与公司业务无关。感谢社会各界的关系,但目前鹿总专注于集团事业发展,无意回顾或讨论任何旧事。敬请各位将注意力集中于鹿氏集团的业务发展。谢谢。」

冷静,漠然,泾渭分明。

甚至没有提到他厉景骁的名字,仿佛那封轰动全国的忏悔信,于她而言,只是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份声明的冷静,与厉景骁那封近乎自毁式的、情感澎湃的忏悔书形成了惨烈而讽刺的对比。

全网再次哗然,嘲笑厉景骁“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声音更大了。

厉景骁看着那份声明,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然后被重锤砸得粉碎。他瘫坐在椅子上,惨笑出声。

她甚至……不愿意为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情绪。

第二十一章

公开忏悔的失败,将厉景骁彻底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嘶吼、如何放下所有尊严,都无法触及那个他想要挽回的人。

巨大的痛苦和无处宣泄的悔恨,最终扭曲成了一种近乎自虐的赎罪冲动。

他开始疯狂地、偏执地模仿她曾经受过的苦,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那噬骨的煎熬。

他把自己关进了别墅那间阴冷潮湿的停尸房。就是当年他为了沈清璃,将鹿以情关进去的那一间。

他让人从外面锁上门,切断了所有光源。黑暗中,冰冷的气息和仿佛萦绕不散的福尔马林味道包裹了他。

他蜷缩在角落,努力去回想、去感受鹿以情当年被关在这里时,该有多么恐惧、多么绝望。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渐渐淹没他,他却固执地不肯离开,整整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被担心他出事的助理强行打开门扶出来。他脸色青白,浑身冰冷,仿佛真的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去找来了蛇。

不是他曾经视若珍宝的那些宠物蛇,而是真正野性难驯的、令人恐惧的毒蛇。

他强迫自己近距离地、长时间地面对它们,克服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恐惧,弄得自己浑身冷汗,狼狈不堪。

因为他想起,她曾经是多么怕蛇,却为了讨好他,强迫自己去学习养蛇知识,甚至去清理蛇窝。

他甚至驱车去了那座鹿以情曾一步一叩首为他“求”平安符的山顶寺庙。

他抛开了所有身份和体面,沿着那漫长而陡峭的石阶,一步一叩首,真的磕了上去!额头撞击在粗糙冰冷的石阶上,很快便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石阶。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以情……对不起……”仿佛这样,就能偿还她当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

周围的游客和僧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他,他却浑然不觉。

如此折腾,加上心力交瘁,饮食不规律,厉景骁很快就病倒了。

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将他击倒,温度一度飙到四十度。

他拒绝去医院,固执地待在那栋充满回忆却冰冷无比的别墅里。

昏迷中,他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梦境里,全是鹿以情。

他看到她穿着婚纱,对他露出羞涩而充满爱意的微笑,他却冷漠地带着蛇上床;

他看到她在厨房笨拙地学做菜,烫伤了手,他只是冷冷走过;

他看到她在医院守着他,眼睛红肿,他却一把推开她;

他看到她在停尸房门外绝望拍打,在冷库里瑟瑟发抖,在废墟中向他伸出手……

“以情……对不起……我错了……回来……求你回来……”他无意识地呢喃着,眼泪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守在一旁的助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又无奈,忍不住劝道:“厉总,您这又是何苦呢?身体要紧啊……”

厉景骁在高烧中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种彻骨的悲凉:“苦?不及她当年……为我所受的……万分之一……”

病稍好后,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厉景骁强撑的最后一丝意志他听到风声,鹿家似乎有意为鹿以情安排相亲,对方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青年才俊,家世清白,性情温润,与鹿家是世交。

第二十二章

相亲?!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厉景骁的心脏!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她要彻底抛弃过去,包括他了?

不!不可以!他无法接受!光是想象她会对另一个男人笑,会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而立,甚至……会嫁给别人,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恐慌和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潮,瞬间席卷了他!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策略,不顾自己病体未愈,开车疯了一样冲到鹿家。

然而,他连鹿家的大门都进不去。铁艺大门紧闭,保安客气却坚决地将他拦在外面:“抱歉,厉先生,我们家先生夫人吩咐了,不见客。”

他像个绝望的困兽,在门外焦灼地徘徊。就在这时,鹿家大门打开,一辆车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