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每次数学小卷我还在做选择题,你已经翻到背面。咱们一起背历史大事,我连人名都没记清楚,哪年哪月你脱口而出。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女孩!”
“只是记性好而已!”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看不出来我在骗你!”
听筒传来的声音突然拔高,平地惊雷,彻底把刘羽唯搞蒙了。
“骗我?”
“对,高中跟靳朗分手以后,我们俩就再没什么交集。”
“什么叫...没有交集?”
“你是不是傻,就是我们再没和好过!”
这颠覆性的答案彻底搅乱了聪明人的脑子。
“那过年的时候你说你们之后分手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淼直接打断,“都说了是骗你,假的,听懂了吗?”
“可是...为什么?”
宋淼在电话那端自嘲式地轻笑,“因为嫉妒,因为不甘心。”
她的语调低沉下来,带着些自暴自弃。
“你说我自信,对,可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去新加坡之前,我给靳朗写了封信,我说我没同意就不算正式分手,一毕业我就会回国,让他等着我。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他应该也能。”
“后来我按约定回国去上海找他,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几乎就要放弃了,反而碰见他拖着个箱子从学校去地铁站。”
“他从我身边路过时,压根没有认出我。”宋淼的语气悲凄,能想象出当时的失望。
“我叫住他,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德国找女朋友。”
“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于是开始找人打听他女朋友,最后还是一个和靳朗同校的高中女同学告诉我,她曾经见到你们俩在一起。”
“你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吗?大概就跟那些网友骂你的话差不多...所以我就去 QQ 给你留言,结果你压根没理我。”
QQ 留言...那几句话刘羽唯到现在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羽唯,我回国啦!
你和靳朗还有联系吗?我想把他追回来!
听别人说他有女朋友了...不过没关系,毕竟我们有感情基础,而且还是彼此初恋,你说对吧!
“去年见到你,我还在想,当年会不会是我搞错了。结果一顿日料没吃完我就有了答案...你们俩太明显了...”
宋淼嗤笑一声,“旁若无人的小动作,下意识地眼神追随,怎么可能只是普通同学!那些已经消散的不甘心就又开始发酵,凭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所以当晚你告诉我,为了靳朗才来京北,也是...假的?”
刘羽唯幽幽地问。
“我确实是为了这个项目来的,至于靳朗...” 她突然停顿,话语却转了方向。
“你知道么,上个月那次聚会,他当着吴老师和一众同学说,高中跟我在一起只是年少玩闹!”
宋淼无奈感慨,“都说男人忘不了白月光,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得如此无情!”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不想欠你的”,她答得干脆,“你抢了我初恋,我骗了你,咱俩……算扯平了?”
尾音上扬,似是带着一点寻求确认的意味。
等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刘羽唯靠在墙边慢慢放下手臂。
夏日阳光照在身上,晒得人背后冒汗,可心却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为那些令人困扰的过往虽然已经清晰,可真相带来的迷惘和诧异仍在缓缓扩散。
她不知道该为宋淼的坦诚感到开心,还是该为这段被谎言包裹的友情感到惋惜。
人生如流淌长河,她们曾并肩站在岸边,被湍急的青春潮水推动着前行,却因着一份萌动的情愫和错位的信息,把彼此设定为假想的“敌人”。
嫉妒、不甘、试探,那些被想象放大的复杂情绪,拨开层层伪装,只是年少时炽热的心。
耳边又响起宋淼挂断电话前最后一句话,“刘羽唯,丑小鸭注定会长成白天鹅。”
或许,她们都已经在时光的打磨下,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85 球场与星星
知女莫若母。即使刘羽唯什么也没说,余姚还是捕捉到了女儿眼底那缕不易察觉的沉郁。吃过晚饭,她便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叮嘱刘羽唯回家早点休息,年轻人不要总熬夜。 走出医院大门,暑气未消,傍晚的天际线被霞光晕染成浓烈的橘红与金粉。 刘羽唯就近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喧嚣着从身边掠过,书包歪斜地甩在背上,嘴里还热烈争论着下午球赛的“黑哨”和明天“扳回一城”的宏图大业。 心念一转,手已调转车把,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刘羽唯微微喘息着站在运动场入口。汗珠沿着额角滑落,她抬手随意抹去鼻尖的湿润,目光越过崭新的银色围栏,眼底笑意无声晕开。 来时的路上,她心底几乎不抱任何期待。记忆里那个年少时代的篮球场是生锈的铁网,是龟裂的水泥地,是耷拉在半空像破麻袋一样随风摇摆的篮网。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竟被改造一新。蓝色的塑胶地面配上橘红篮球架,场边照明灯笔直矗立,不远处还有乒乓球案和一堆健身器械。 刘羽唯在旁边小超市冰柜里挑了两罐啤酒,拎着塑料袋走进场内,找了个紧挨着网栏的边角位置,屈膝席地而坐。 盛夏蝉鸣,一群飞扬的少年在她眼前奔跑、跳跃、呼喊、击掌,空气里弥漫着独属青春的荷尔蒙气息。不远处天边,晚霞的余烬烧得正旺,手中的铝罐因为轻微晃动,金黄液体涌出细密泡沫,又悄然碎裂。 这一瞬的浓烈与鲜活,猝不及防地将她带回了某个躁动而充满无限可能的夏天。久违的、混杂着活力与迷惘的回忆汹涌翻腾,冲得她眼眶微微发涩。 “嘿,美女~帮忙捡个球!” 清亮的呼喊打断她的思绪。抬眼望去,跳跃的篮球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滚来。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她利落起身,抄起篮球顺势在地面拍了两下。一股没来由的兴致涌上心头,她朝着三分线小跑几步,扬臂、拨腕,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越过少年们惊讶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穿过篮筐中心。 “嚯!好球!”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真诚的赞叹。 …
知女莫若母。即使刘羽唯什么也没说,余姚还是捕捉到了女儿眼底那缕不易察觉的沉郁。吃过晚饭,她便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叮嘱刘羽唯回家早点休息,年轻人不要总熬夜。
走出医院大门,暑气未消,傍晚的天际线被霞光晕染成浓烈的橘红与金粉。
刘羽唯就近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喧嚣着从身边掠过,书包歪斜地甩在背上,嘴里还热烈争论着下午球赛的“黑哨”和明天“扳回一城”的宏图大业。
心念一转,手已调转车把,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刘羽唯微微喘息着站在运动场入口。汗珠沿着额角滑落,她抬手随意抹去鼻尖的湿润,目光越过崭新的银色围栏,眼底笑意无声晕开。
来时的路上,她心底几乎不抱任何期待。记忆里那个年少时代的篮球场是生锈的铁网,是龟裂的水泥地,是耷拉在半空像破麻袋一样随风摇摆的篮网。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竟被改造一新。蓝色的塑胶地面配上橘红篮球架,场边照明灯笔直矗立,不远处还有乒乓球案和一堆健身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