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唯挂上一副颇为羡慕的表情。

“呦,你可不知道,杨滨可是公认的模范丈夫,只要不加班几乎每天都来接唐老师下班,风雨无阻!”

她吸了口杯里的水,语气里带着几分酸酸的味道,“看得我们这些风吹日晒骑电驴回家的中年女人,那叫一个眼红!人家那才叫过日子呢。”

刘羽唯笑着应和了几句,心里的疑虑却丝毫没有消减。

成年人的世界,总藏着太多伪装。就像橱窗里精致的假花,看着娇艳欲滴,却没有一丝真实的生命力。越是拼命想炫耀的东西,往往越是内心缺失的;越是精心维持的完美人设,背后可能越藏着不堪言说的真相。

可家暴这事,就像一个被死死锁住的牢笼。笼子里的人要是自己不肯拿起钥匙,任凭外面的人如何焦急、如何用力,也只能徒劳徘徊。刘羽唯想起唐梅那双温和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无力的酸涩。

周五下班前,刘羽唯竟然意外接到了唐梅的电话。

次日,人声鼎沸的商场里,刘羽唯在约好的星巴克门口见到了唐梅。她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两杯咖啡,身边跟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

“这是妈妈的朋友,刘老师。”

“牛老师?”男孩“哞”地学了声牛叫,随即歪嘴做了个鬼脸。

唐梅无奈地摇头,“太皮了,我在家说话都不管用!”

三人乘扶梯到了四层的儿童乐园,男孩脱了鞋,轻车熟路,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唐梅拉着刘羽唯来到家长休息区。

“刘律师,实在抱歉…” 她将咖啡推过来,纸杯外凝结的水珠滚落桌面,“我打电话约您出来,却只能将就在这儿喝个咖啡!”

“没事,周末本来也应该留时间陪孩子,一举两得,挺好的!”

刘羽唯注意到她用的是“刘律师”这个称呼,而非刚刚的“刘老师”。这称谓的微妙转变,像扇虚掩的门,背后藏着她终于要袒露的实情。

唐梅低着头,用吸管在咖啡杯里轻轻搅动,褐色的液体旋出小小的漩涡。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有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

刘羽唯安静地等着,没有催促。她知道有些话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说出口,也只有唐梅自己主动坚决地迈出这一步,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枷锁,才有可能真正被解开。

远处传来男孩兴奋地叫喊,“妈妈,你看我搭的城墙,厉害吗!”

唐梅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朝着儿子竖了个大拇指,脸上瞬间绽开的笑容明亮又鲜活。

再次坐下,她直直地望向刘羽唯,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想跟您咨询下离婚的事情…”

??73 大凉山的金凤凰(唐梅支线故事)

唐梅是大凉山飞出的金凤凰,仔细听她讲话,会发现口音里藏着点川渝地区的麻辣气,只是被京北的风磨得淡了。 唐梅父母走得早,靠哥哥在外打工养家。哥哥曾说,“妹儿要好好念书,将来当个老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因为这句话,她高考报志愿所有批次都填了师范大学。拿着奖学金硕士毕业后,她顺利成为了京北某重点小学的在编老师。 认识杨滨是在同事的婚礼上,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站在新郎身后,却丝毫没被比下去。杨滨大她三岁,同是小镇做题家考公上岸,相貌周正,有房有车,虽然都背着贷款,但对于唐梅来说,已经是适婚对象的“顶级配置”。 第一次带杨滨见哥哥,是在工地旁的大排档。哥哥盯着杨滨看了半晌,突然用乡音对她说:“这娃看着老实,会疼人。” 唐梅看着杨滨把剥好的小龙虾放进她碗里,心里那点犹豫如同被热水浇过的糖,慢慢化了。领证那天,她给哥哥发消息,对方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后面跟着句 “以后好好过日子”。 婚后的日子像裹着红糖的糍粑,杨滨包揽了大小家务事。可这份妥帖里,藏着细密的网。小到唐梅的穿衣搭配,大到她的同事朋友,只要是杨滨不喜欢的,他都能找到合适的说辞让唐梅“听话”。 唐梅起初没觉得不对。山里出来的姑娘早懂了“有舍有得”的道理,既然享受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便利,让渡点穿衣自由、社交自由又算什么?就像小时候哥哥让她把零花钱存起来交学费,虽然委屈,却知道是为了长远打算。她甚至觉得杨滨的“管”是在乎,是把她放进自己的生活蓝图里细细规划。 结婚不到一年,验孕棒上的两道杠让唐梅红了眼眶。杨滨高兴得在客厅转了三圈,从此更是把她宠成了易碎品,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不止外人感叹,连唐梅自己都对未来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充满期待。 那时她还不知道,命运最擅长在甜里藏苦。就像她老家山上的野枇杷,看着黄澄澄的诱人,咬下去才知道酸得能涩掉牙。 一次杨滨出差把常用的平板电脑忘在家里。唐梅想着等他回来可能要用,就主动帮他充上电。弯腰去…

唐梅是大凉山飞出的金凤凰,仔细听她讲话,会发现口音里藏着点川渝地区的麻辣气,只是被京北的风磨得淡了。

唐梅父母走得早,靠哥哥在外打工养家。哥哥曾说,“妹儿要好好念书,将来当个老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因为这句话,她高考报志愿所有批次都填了师范大学。拿着奖学金硕士毕业后,她顺利成为了京北某重点小学的在编老师。

认识杨滨是在同事的婚礼上,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站在新郎身后,却丝毫没被比下去。杨滨大她三岁,同是小镇做题家考公上岸,相貌周正,有房有车,虽然都背着贷款,但对于唐梅来说,已经是适婚对象的“顶级配置”。

第一次带杨滨见哥哥,是在工地旁的大排档。哥哥盯着杨滨看了半晌,突然用乡音对她说:“这娃看着老实,会疼人。”

唐梅看着杨滨把剥好的小龙虾放进她碗里,心里那点犹豫如同被热水浇过的糖,慢慢化了。领证那天,她给哥哥发消息,对方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后面跟着句 “以后好好过日子”。

婚后的日子像裹着红糖的糍粑,杨滨包揽了大小家务事。可这份妥帖里,藏着细密的网。小到唐梅的穿衣搭配,大到她的同事朋友,只要是杨滨不喜欢的,他都能找到合适的说辞让唐梅“听话”。

唐梅起初没觉得不对。山里出来的姑娘早懂了“有舍有得”的道理,既然享受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便利,让渡点穿衣自由、社交自由又算什么?就像小时候哥哥让她把零花钱存起来交学费,虽然委屈,却知道是为了长远打算。她甚至觉得杨滨的“管”是在乎,是把她放进自己的生活蓝图里细细规划。

结婚不到一年,验孕棒上的两道杠让唐梅红了眼眶。杨滨高兴得在客厅转了三圈,从此更是把她宠成了易碎品,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不止外人感叹,连唐梅自己都对未来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充满期待。

那时她还不知道,命运最擅长在甜里藏苦。就像她老家山上的野枇杷,看着黄澄澄的诱人,咬下去才知道酸得能涩掉牙。

一次杨滨出差把常用的平板电脑忘在家里。唐梅想着等他回来可能要用,就主动帮他充上电。弯腰去插线时,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弹出的微信预览像道惊雷劈在她眼前。

【今天晚上有空吗?想你了!】

她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更多消息弹出来,那些露骨的调情、大尺度的照片,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眼睛里。

平日里那个会记得她不吃葱姜的男人,那个在亲朋好友面前说 “我家梅梅最辛苦” 的丈夫,竟然在微信里对着别人说 “宝贝,你穿黑丝最好看”。那些她以为的体贴入微,瞬间变成了巨大的讽刺,像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个碎片都映出她可笑的模样。

唐梅原本计划等杨滨出差回来与他当面对峙,可她在旁观了几天杨滨与不同女人的露骨情话后,身体先于精神一步彻底崩溃了。

在邻居的帮助下,唐梅被送到医院,杨滨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医生诊断宫颈管过短有早产的风险,要保孩子就得卧床静养。

回到家,唐梅摊牌要求离婚。杨滨下跪认错,发誓绝对没有肉体出轨,只是一时寻求精神刺激。唐梅想到聊天记录里的那些污言秽语,一时气短,昏厥过去。

再醒来,杨滨趴在床边涕泪满面,握着她的手说,就算要离婚也希望她们母子平安,现在唐梅这么虚弱,身边正需要人照顾,如果孩子生下来她还是想走,他绝对不拦。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像是提醒唐梅自己的存在。她不想冒险,屈辱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她只能闭着眼点了点头。

杨滨当着她的面删掉了所有暧昧的联系方式,把手机密码改成了她的生日。他又开始每天煲汤,给她擦身,夜里帮她掖好被角,扮演起比从前更贴心的五好丈夫。

几个月后唐梅顺利生下一个男孩,杨滨每天夜里冲奶粉、换尿裤、拍嗝、哄睡,变身模范奶爸。她甚至想,人都会犯错,那些不堪的过往,或许真的能被日复一日的琐碎温情覆盖。

直到快休完产假,有同事来探望时说漏嘴,她才知道杨滨早已经替她辞了职!

对此,他解释学校不满意她长期请病假,辞职一事没主动说是怕她情绪激动伤了孩子。

冠冕堂皇,无法反驳。没有工作意味着离婚大概率拿不到抚养权,杨滨知道她不可能放弃孩子,由此变相把唐梅绑在身边。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唐梅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日子在喂奶、做饭、哄睡的循环里打转,窗外的四季更迭仿佛与她无关。只有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时,她脸上才会泛起一点活气。

杨滨依旧扮演着体贴的丈夫,只是看她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为了独自担起“养家”职责,杨滨把公职辞掉和朋友一起搞起不良资产处置。工作性质变了,他的应酬越来越多,回来时身上总带着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终于坚持到小孩三岁送进幼儿园,唐梅开始偷偷投简历、找工作。当她把黄村同心实验学校的聘用合同拿给杨滨时,对方竟然令人出乎意料地表示替她感到开心。

唐梅重返职场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杨滨见妻子像变了一个人,疑惑像潮湿天气里的霉菌,悄无声息地蔓延。他发现唐梅不再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和孩子身上,晚餐时会聊起学校里的趣事,说哪个孩子的作文写得像童话,洗碗时会哼着流行的歌。这些细微的变化,在杨滨眼里却成了刺眼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