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盛淮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瞬间冻结!
他猛地推开车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开人群,踉跄着扑到担架前。
他粗暴地推开正准备将尸体运走的工作人员,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一张被海水浸泡得肿胀变形、肤色青白、五官模糊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但那依稀可辨的轮廓,那眉宇间的影子……不是秦菀又是谁?!
“不……不可能……这不是她!绝对不是!”
盛淮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摇着头,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拒绝,“她还在游轮上!她只是……只是跟我闹脾气!对,是恶作剧!菀菀最喜欢开玩笑了……”
他试图用荒谬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和手腕上那条刺眼的手链,像最残酷的现实,狠狠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像疯了一样,扑上去紧紧抓住那只冰冷僵硬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语无伦次地喊着:“菀菀!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阿璟啊!你醒过来,怎么罚我都行!求求你……别吓我……”
周围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试图上前劝阻,却被他那副癫狂的模样震慑住。
他死死抱着那具尸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仿佛只要一松手,他整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
最终,在闻讯赶来的助理和保镖的协助下,警方才勉强将情绪彻底失控的盛淮璟与尸体分开。
他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瘫坐在冰冷潮湿的沙滩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具被重新盖上的白布,嘴里反复喃喃着:“不是她……不是我的菀菀……”
然而,残酷的确认程序才刚刚开始。
搜救队员在一旁低声交谈,提到了从尸体衣物里找到的防水袋,里面装有身份证件。
一名警官走到盛淮璟面前,语气沉重而公式化:“盛先生,经过初步核实,打捞上来的遗体身份确认为秦菀女士。请节哀,我们需要您配合后续……”
“闭嘴!”盛淮璟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困兽般低吼,“你们懂什么!那证件一定是假的!是伪造的!她没死!她不可能死!”
回到市区,盛淮璟动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一切权势和资源。
他先是调用了私人直升机和搜救船,像发疯一样在那片海域反复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踪迹,哪怕是一块漂浮的衣物碎片,他都要求打捞上来辨认。
然而,除了茫茫大海,一无所获。
接着,他将所有的偏执和疯狂都倾注在了那具打捞上来的尸体上。
他严密封锁了秦菀的死讯,禁止任何媒体对外报道,仿佛这样就能将时间定格,让秦菀在法律和舆论层面都还活着。
他花费重金,聘请了国内乃至国际顶尖的法医团队和DNA鉴定机构,要求对尸体进行最严格、最反复的二次、三次,甚至第四次比对。
他每天守在市局法医中心的走廊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憔悴下去,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往日那个矜贵清冷的京圈太子爷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和骇人的疯狂。
他盯着每一个进出实验室的专家,反复追问:“结果出来了吗?是不是搞错了?一定不是她对不对?”
他试图从专家们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希望的曙光。
然而,科学是冷酷的。
一份份冰冷的鉴定报告接连送到他手中,所有的数据、所有的比对结果,都毫无悬念地指向同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具从海里打捞上来、经过反复检验的尸体,其DNA与秦菀留在医院的就诊记录、以及别墅里残留的毛发样本完全吻合。
第十一章
当最后一份盖着权威机构红章的报告递到他面前时,盛淮璟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深夜,他如同游魂般回到了那栋曾经充满秦菀气息,如今却空荡死寂的别墅。
习惯性地,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沙哑地唤了一声:“菀菀,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和死一般的寂静。
他踉跄着走到沙发边,那是秦菀平日里最喜欢坐着看书或是等他回家的位置。
他瘫坐在地毯上,将脸深深埋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秦菀的馨香。
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蜷缩起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和灭顶的恐慌,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无助地喃喃自语:“你……真的死了?就这样……离开我了?”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凄厉的风声,
最后,盛淮璟为秦菀举办了一场极其盛大而隆重的葬礼。
葬礼极尽哀荣,所用的棺木、鲜花、仪式都是最顶级的,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内心的亏欠,也能向外界证明他对这个“女友”的“深情”。
然而,在整个葬礼过程中,盛淮璟如同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却掩不住浑身的颓败和死气。
他站在墓碑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张秦菀笑靥如花的遗照,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没有眼泪,没有哽咽,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这种沉寂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感到不安和可怕。
葬礼一结束,他就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了秦菀生前住的那栋别墅里,拉上所有的窗帘,拒绝见任何人,包括闻讯赶来的苏见青。
他将秦菀的骨灰盒小心地抱在怀里,日夜不离身。他就那样抱着冰冷的瓷罐,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
他抱着秦菀生前常用的枕头,将脸埋进去,拼命汲取那早已淡不可闻的气息,像个瘾君子般寻求着最后的慰藉。
苏见青推着轮椅,强行让保镖撞开了别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