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她和周戎风的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家里只有小雅和一个陌生的钟点工，阿姨看见她回来，笑着对小雅说，

“你妈妈回家了，你妈妈可真漂亮。”

七岁的小雅已经能看懂大半唇语，她瞥了季卿歌一眼，低头在平板上敲字，电子语音冰冷地响起来：

"她不是我妈妈，是我家的保姆，我妈妈比她好看多了。"

季卿歌浑身僵硬地站在玄关，没理会阿姨脸上的尴尬，打手语问小雅："这是谁跟你说的？"

问这话时，季卿歌的手指都在颤抖。

小雅看懂后，低头在平板上敲了两个字。

“爸爸。”

季卿歌的唇边漾开一抹苦笑。

怪不得，这三年她对小雅掏心掏肺地照顾，孩子却始终跟她亲不起来，原来是这样。

她独自回了房间，环视住了多年的 "家"。

拿出手机时，突然收到一条到账短信，金额不大不小。

季卿歌知道，是周戎风给的。

以前只当是他体贴，现在才真正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好养活的保姆。

她给季母回了条短信，

“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和你们离开。”

转身将原本买给小雅的发卡丢进垃圾桶。

那是今天没去接她的赔礼，现在看来，多余了。

离开前，她要把周戎风给的一切都还回去，把自己付出的也全收回来，两清了再走。

准备离开的第一天，季卿歌依旧起得很早，做好了早餐。

既然只配当保姆，那她就做好 "本职工作"，也只做这些。

周戎风出门上车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进了办公室才想起来，今天出门，季卿歌没像往常那样，替他整理领带。

送小雅去学校的路上，季卿歌没像以前那样抱着她上车。

其实这么大的孩子早不用抱了，许是缺母爱，小雅总爱缠着周戎风要抱。

季卿歌以前以为她喜欢被抱着，便投其所好，哪怕孩子的体重压得她胳膊发酸，也总抱着走。

可现在不会了。

她要收回那些多余的感情。

小雅于她，不过是个学生；在小雅眼里，她也只是个保姆而已。

第3章 3

上完最后一节手语课，季卿歌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将辞职申请递了过去。

校长有些惊讶，毕竟季卿歌从大学毕业起就一直在这所学校任教，突然提出离职，她笑着打趣道：

“季老师这是准备结婚了？”

学校的人都知道，季卿歌的男友是小雅的爸爸。

以前同事们拿这事儿打趣，季卿歌总会红着脸低下头笑，可现在，她只剩下苦笑。

她摇了摇头，嗓子发紧，磕磕绊绊地开口，

“我要...... 跟家里人去其他城市了。”

季卿歌的语调听着还有些奇怪，但也足以让校长惊讶地瞪大了眼：“小季你这是？”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季卿歌的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似的疼，只好改用手语向校长解释。

其实她的身体机能一直都没问题，这么多年不开口，只是因为心理原因。

她和校长聊了很久，从刚入职时的手忙脚乱，说到孩子们的笑脸，最后，她真心实意地感谢校长这些年的照顾。

两人约定好一周内交接完工作，校长也对季卿歌终于找到了家人而感到高兴。

之前校长一直以为季卿歌是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犹豫着还是问了句，

“那你和小雅爸爸......”

季卿歌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平静的告诉这个她一直当作亲人的校长：

“我们不合适，他只是把我当做照顾小雅的保姆而已。”

校长便没再多问，她很了解季卿歌。

这姑娘是那种你对她好一分，她恨不得千百倍回报你的人。

能让她说出这种话，肯定是被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