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担心弟弟的情况,她不顾后背的疼痛,猛地从床上坐起,踉跄着奔向弟弟的病房。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往常在这个时候过来查房的医生并没有在,弟弟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阮念初的心口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她冲到病床前,弟弟脸色苍白一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什么遏制住了呼吸。
“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弟弟!他这是怎么了?”
她慌乱地按床前铃,按了好久,并没有一个医生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医生。
长长的走廊里,不停地有医生和护士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因为阮念初的求救而停住脚步。
她终于找到弟弟的主治医师,那人却为难地看着她:“阮小姐,不是我不去,而是我不敢,有人说了,如果我继续医治您的弟弟,他要杀了我全家啊。”
郭医生狠心地将阮念初哀求的双手从他胳膊上挥开,“阮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不敢和那人作对啊。”
“有这时间,你还是去和令弟见最后一面吧。”
医生的话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口,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一样,她发疯一般跑向弟弟的病房。
弟弟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弥留之际,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向阮念初的方向,“姐姐,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是你的累赘了......离开这里吧......”
冰冷瘦弱的手指无力地垂在床前,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阮念初崩溃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浑浑噩噩地向外走去,却被门口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拦住。
“夫人,傅总说了,这是对你的惩罚,如果您为了令弟着想,至少不应该和他对着干。”
阮念初浑身血液逆流。
竟然是傅寒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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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还说了,如果您愿意向他低头认错,他可以既往不咎。”
阮念初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保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她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为什么要向傅寒琛低头认错?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傅寒琛要用她亲生弟弟的生命来报复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阮念初一个人处理了弟弟的身后事,从殡仪馆出来,她怀抱着装着弟弟的那只黑色的箱子,神情还有些恍惚,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和弟弟永远离开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无处可去,一个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任凭晚风吹散她的发丝。
她一直枯坐到深夜,街上的行人都回家了,她才抬起早就麻木的双腿,缓慢地走向傅家的方向。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傅寒琛的消息。
“不是想离婚吗?现在就到傅家来找我。”
“我只等你两个小时,过期不候。”
只要一想到她和傅寒琛还有一层夫妻关系,阮念初就恶心的想吐,在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她一定要和傅寒琛断掉所有关系。
安顿好弟弟之后,她便回了傅家。
本以为只是签一个名字的事,然而,等她来到傅家之后,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原本佣人成群,现在却一个都不见了。
只有二楼傅寒琛的卧室,透过虚掩的门缝照射出一丝光亮。
阮念初没有想太多,她只想赶紧离婚,便径直走了上去。
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我才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也没有把我当妹妹,对吧?”
“若不然,你怎么会这样护着我?怎么会愿意为了我那么对待你的妻子?”
穿过虚掩的门缝,阮念初看到徐梦瑶穿着清凉的睡衣,跨坐在傅寒琛的大腿上,男人的脸藏在许梦瑶的身体前,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那双曾经和她十指紧扣的大手,此刻正虚扶在徐梦瑶的腰上。
那张承载了他们幸福回忆的婚床上,撒满了红色的花瓣。
她的梳妆台上,燃着有情调的香薰。
徐梦瑶的头发烫成了漂亮的大波浪形状,此刻,正随着两人的动作翻涌。
阮念初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才勉强忍住即将翻涌出来的恶心感。
傅寒琛大费周章地将她骗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自己和徐梦瑶翻云覆雨?
“梦瑶......”
阮念初没有听清两人接下来的谈话,男人的呓语很快被接吻声覆盖。
她终究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胃里泛涌的恶心感让她不适,最终,她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傅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