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抱着沉重的箱子来到庭院中央,取来火折子,毫不犹豫地丢了上去。

火焰瞬间腾起,照亮了整个院子。

宋婉宁站在火光前,看着那些曾经珍视的礼物在火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

热浪扑面而来,灼得皮肤生疼,可她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痛楚刻进骨髓。

火光渐熄时,宋婉宁转身回到房中,从柜底取出最后一件有关于盛骁然的东西。

是她亲手绣的嫁衣,金线凤凰在红绸上展翅欲飞,每一针都藏着她对嫁给盛骁然的憧憬。

只不过,物是人非,现在她也再不需要了。

宋婉宁将它挂在屏风上,打算看完最后一眼就一并拿去扔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盛骁然带着黎晚棠不请自来。

“婉宁,我们...”盛骁然话未说完,黎晚棠就惊呼一声:

“好漂亮的嫁衣!”她痴迷地抚摸着嫁衣上的金线刺绣,“我从未见过这么华美的衣裳,若我成婚时也能穿这样的嫁衣就好了。”

盛骁然闻言,不假思索道:“婉宁,晚棠喜欢这嫁衣,你让给她吧。反正宫里绣娘多的是,你让她们再做一件就是了。”

宋婉宁看着他:“这件嫁衣是我亲手做的。”

他好似想起什么,面色犹豫起来。

黎晚棠则抿着唇,眼泪说来就来:“原来是公主亲自缝制的嫁衣,是我痴心妄想了。”

盛骁然皱眉:“婉宁,你是公主,大人有大量,你想要什么样的嫁衣没有?这一件就让我晚棠好不好?日后我陪你再重新做一件。”

宋婉宁觉得可笑,需要她时,便说她是公主,应大度,不需要她时,便说那些全都是公主的架子。

但在可笑之余,何不是一种悲凉?

她没答应,自顾自收起这件嫁衣,她的东西,就算是烧了也不会给黎晚棠糟蹋。

不管是盛骁然还是黎晚棠脸色都不好看,为了防止他们纠缠,宋婉宁冷着声音开口,“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盛骁然这才想起自己所来的目的,“我要带晚棠参加宴会,她一直随军陪护,没有合适的衣服首饰,你把那套红宝石头面给晚棠用。”

宋婉宁点头,“好,把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取来给盛将军。”

闻言,她身边的婢女惊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殿下,那可是...”

“去取。”

宋婉宁打断她,目光始终未看盛骁然和黎晚棠一眼。

第五章

婢女退下,不多时捧来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交给了盛骁然。

黎晚棠看着匣子里的东西,眼中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她伸手想摸,又怯生生地缩回:“这太贵重了…”

盛骁然握住她的手:“无妨,这本就是我母亲留给儿媳的。你既是我认定的妻子,自然该由你保管。”

宋婉宁虽未说什么,但目光停留在那造价非凡的头面上,心头微颤。

三年前的雪夜,盛骁然跪在御前,亲手将这头面献上作为聘礼。

他当时说,“婉宁,这头面只给盛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我把它交给你,此生绝不负你。”

如今看来,他们此生的承诺早就在三年前就走到了头。

黎晚棠假意推辞:“我若带走这个,公主不会生气吧?”

她偷瞄宋婉宁,期待从她脸上看到愤怒或伤心的表情。

可宋婉宁面色始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交出去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这种无视让黎晚棠恼火。

她突然走向屏风前挂着的嫁衣:“公主的绣工真是精美,我想仔细看看。”

“别碰它。”

宋婉宁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黎晚棠假装被吓到,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向旁边的油灯。

“哎呀!”她惊叫一声,油灯应声而倒,灯油泼洒在嫁衣上,火苗猛地窜起!

“我的嫁衣!”宋婉宁脸色一变。

黎晚棠躲在盛骁然怀里,假惺惺地啜泣:“将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要不是公主突然开口,我也不会被吓到。”

盛骁然护着她,皱眉看向宋婉宁:“不过一件嫁衣,何必大惊小怪?刚好也省得日后你们一同入府时,你风头太盛压过晚棠。”

他说得理所当然,全然忘了这件嫁衣所包含的意义。

“我带着黎晚棠先去宴会,你收拾好就尽快过来。”

盛骁然撂下这句话就带着黎晚棠离开,生怕她借机为难自己心爱的人。

宋婉宁眼眶微微发红,半晌都没有出声。直到火焰吞噬完最后一片嫁衣的衣角,只剩下一地的灰烬时,她攥紧的手指才松开。

再开口时,声音中充满疲惫和颤抖。

“去禀报圣上,就说本宫的嫁衣被毁了,请圣上为本宫准备和亲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