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气，离臣妾那么远作甚？”

见他不做声，白箬梨自顾起身：“好吧，既然不气，那臣妾先去换身衣裳。”

头上顶着这些东西这么久，脖子都酸了。

见她真就毫不留恋地转身唤人进去换衣，苍云砚面色越发平静。

由着她给自己找最舒服的状态，他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眼底的波涛汹涌，看起来一如往常。

“换好了？”

“陛下还生气吗？”白箬梨站在屏风处止步不前。

“要是生气你该如何？”

“那臣妾等陛下不气了再出来？”

白箬梨不怕死地挑眉试探，摆明了就是拿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呵，你要是有这胆子，可以进去。”

“陛下好凶。”白箬梨拧巴着脸，不服气地坐到他旁边：“那臣妾最近这么乖，陛下凶臣妾做什么？”

苍云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倒打一耙的本事向来强横。

白箬梨被他盯得泄气：“好吧，好吧，陛下要说什么？”

“念念这几日过得很开心？”

白箬梨点头，他要说，那就将话敞开了说：“虽然陛下要选秀，但臣妾日子还是要过的，陛下想着，臣妾会因为这事整日以泪洗面吗？”

如此亏待自己的事情，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吗？

“念念，可是朕不开心。”

苍云砚看着她的眼睛，头一回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真的不开心，她这样热情地操办这场选秀，看起来像是要将他往外推，坐稳这个位置，不是她将他往宫里揽的时候了？

“陛下为何不开心？因为臣妾着手这场选秀吗？”白箬梨歪头：“可是这是皇后的职责，这是臣妾必须要做的，陛下要因为这个怪罪臣妾吗？”

苍云砚无言，他知道这样看起来像是他在无理取闹，可有些事情，越不想关注，反而会越在乎。

白箬梨恍然；“陛下是觉得臣妾不在乎陛下？”

“陛下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吗？”白箬梨牵起他的手，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小事：“臣妾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糟心的事，偶尔逗逗銘昭，陛下有空就来陪臣妾，每日再抽出点事处理宫务，不算忙，但很充实。”

“陛下想要臣妾死心塌地跟着陛下，可那样会得到什么呢？”白箬梨摇头：“初进宫时，臣妾觉得陛下这样俊美，合该就是臣妾的夫君。”

“但陛下后宫里的人实在是多，哪怕陛下将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臣妾，臣妾还是觉得不满足，因为臣妾自小在家里受宠，所以被惯成了觉得自己配得上最好的性子。

现在细细想来，这个时候的陛下属于过很多人，已经不是最好的了。”白箬梨杀人诛心，无视他黑如锅底的脸色：“没关系呀，臣妾已经进宫了，臣妾觉得自己包容心很强，还是喜欢这样的陛下，可是后来的事情，告诉臣妾，在宫里，喜欢陛下就是错的。”

其实才不是这样，白箬梨从没介意过这些事，以前如何，以后才是与她有关。

别说他是皇帝，就算她不进宫，整个京城，能找出身心都这么干净的少之又少，没有正妻，难道就没有通房丫鬟？

陛下比起来，还真算得上少的了。

一个皇帝的身份，后宫里的人屈指可数，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后院里的姨娘数量。

不过她话当然要这么说，才显得她有理。

“可陛下因为丽妃有孕，哪怕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事情和丽妃有关，陛下也不能罚她，陛下用晋位告诉臣妾，这是臣妾的补偿，而丽妃呢？丽妃甚至不曾掉下一块皮。

臣妾恍然觉得，臣妾不该是这样天真的人，为难自己有什么用？

臣妾依陛下所言，开始往上爬，哪怕只是吃一点亏，到手的位分是实在的。”

白箬梨依旧奉行真假参半的战术，在上回和他谈心的基础上又丰满了一点自己的人设。

虽然这几年他们相处很好，但那是建立在后宫的人没有变的情况下，陛下对她们没有好感，没有新鲜感吸引，感情自然容易稳定。

第268章 大结局

男人是猎奇的，帝王尤甚，她哪里能够保证陛下真就一辈子都爱她？

拿到手的才是真的，爱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说散就散，散了之后，她还剩什么呢？

没得让自己徒增烦恼。

“朕……”苍云砚没法反驳，她初进宫时，确实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而他虽然宠她，却也不断在警惕怀疑她，她虽然装傻充愣，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疤痕。

可就算再来一回，他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这样做，没有充分的了解，帝王的警惕依旧会让他不得轻易相信一个人。

如今他放下警惕靠近她，她却竖起一道墙，告诉他，她不需要了。

“没关系呀，现在的生活就很好，有銘昭，有陛下，还有臣妾。陛下是自由的，臣妾也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退路，哪怕陛下今后真的再次喜欢上了别人，臣妾在宫里还有一些寄托，只要留着最后这一片地方，臣妾就能过完余生。”

苍云砚看着她，她只字不提他不让后宫进人是他变相的承诺，反倒直言不讳她始终做好准备他会去旁人宫里，哪怕有一日他带了新人回来，她也不会意外。

“陛下今日的做法，臣妾说不欢喜是假的，臣妾也知道陛下这样做要面对是什么，臣妾不想给陛下拖后腿，可是选秀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这次不进，不代表下次不会，现在的陛下喜欢臣妾，不能证明三十年后的陛下还会喜欢。”

知道料不能下太猛，白箬梨主动依偎进他怀里：“所以臣妾现在就很知足，陛下现在在臣妾身边就好了，不论如何，臣妾都不会离开陛下，这样，不好吗？”

苍云砚低头看她半晌，最后还是推开她出去了。

她的话很清楚了，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但要她如最开始那般喜欢，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