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他们母子都这么担心里面那人,心里冷笑,怎么就没一下子毒死嘉妃呢?
这都没死,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在冰泉宫都能动手,手段还真是厉害。
皇后目光锐利地在那些宫妃之间扫过,是哪个瞒得这么好?
看来这宫里裹着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这会儿她只要旁观就行,不论谁出事,于她都没有坏处。
之后又问了院子里一些奴才几句话,确认没有人看到有什么行迹鬼祟之人靠近厨房后在座的心里都有了主意。
出问题的还是那几个人。
要不就是厨房的人,要不就是她身边亲近的几个。
问清楚话,去搜寻的安行止和齐耀也回来了。
“启禀陛下,冰泉宫各个房间……一切正常,但清水姑娘房中的那碗冬笋汤有些不对劲。”齐耀皱眉,将自己的发现尽量客观地说出来:“碗中乌头的含量极大,比娘娘用的那碗青菜的剂量大的多,碗的边沿还散落一点掺杂褐色的土色粉末,是炮制过的乌头,除此之外,冰泉宫再无乌头的痕迹。”
待齐耀讲完,安行止接着禀报:“奴才发现清水姑娘房中有烧过纸屑的灰,看起来是刚烧过不久,奴才问过冰泉宫的人,除了送膳给清水的清芷姑娘,并没人进出过清水姑娘的房间,清芷姑娘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了,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两人一番说辞下来,院子里的眼神都活络不少。
这就够耐人寻味了,碗的边沿撒有乌头粉末,加上大剂量的乌头和烧过的纸屑,明显就是后来放的,并且是将剩下的乌头粉全都放进去了,只放到一个菜里,若说是巧合不如说就是下毒者自己干的。
可是又没人进出过那个房间,下毒者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陛下,清水是好的吧”、“喜欢陛下”……“一点点收回对陛下的喜欢”、“平平是平安的平哦”、“在这深宫之中,本宫能靠的只有自己”
过往的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在他脑子里反复响起,苍云砚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她这个样子,是不是他亲手造成的?
明明之前是想着要将人养好一些的,这样看来,他其实并没有上心,反倒是她,每天热情地面对他的时候,看到自己淡漠的样子,是不是每一天都在失落?
明知道他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欢她,还要欢声笑语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躲着伤心?
“皇帝?”
“无事。”苍云砚摇头,不欲多说,只是将森寒的目光扫向在场的女人,最终落回到安行止身上:“查。”
“是。”
丽妃抓紧衣摆,这段时间她经历太多,哪怕这事不是她做的,但陛下刚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也惊起一身冷汗,白氏入宫以来,她明面上受的委屈每一个都和自己相关,她们两个不对付好似成了宫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是陛下因此怀疑她,或者有人因此陷害她,一旦出现那莫须有的证据,陛下是会相信的吧?
可是……
皇后前段时间开始不也和白氏不对付了?况且这清水该是早早的就安插在白氏身边,阖宫上下有这个手段的就没有几人,皇后嫌疑可不小。
若是这是皇后干的,陛下又当如何?
陛下,你会为了你现在的宠妃出气吗?
这么一想,丽妃刚刚的恐惧骤然消散,甚至还有些期待,她当然恨白氏,但她更恨皇后。
“天气渐冷,母后还是先回去吧。”
太后见他状态不是很好,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点了点头:“哀家就不去吵醒她了。”
“母后慢走。”
待太后一走,苍云砚丢下院子里的众人,自顾起身打算进寝殿。
结果刚起身就看到角落里好似有什么东西。
小知子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去,没两眼就找到了,极有眼色地小跑过去捡回来。
本来苍云砚只是窥探到东西的一角,更多的是被门槛挡住,但小知子捡起来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她之前没有雕完的小狗。
小知子自然也是认得的,当初师傅布膳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陛下看到的时候心情有多好他也是见证过的。
现在要是因为这件事一不小心丢了,那可真是……
幸好幸好,陛下自个眼神好!
苍云砚接过物件顺手摩挲两下,很是顺滑,她已经打磨好了。
本要进屋的帝王站在原地没有出声,脸上是一派冷峻,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百感交集。
屋内的清莲和清芷见陛下进来,对视一眼后福身告退。
外面的话她们不说完全听清,但也听到了七七八八。
自然没人见过有人去清水的屋里,为了避嫌,清芷都只是特意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但要避开耳目进一个下人的房间对清莲来说不要太容易。
轻手轻脚坐到她床边,这会儿她正睡的香甜,乌发如云,柔柔散在枕畔,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皎洁无瑕,却也衬得眼底的青色更加明显。
可没一会,刚刚近乎神圣的安宁被打断,那两弯细密如蝶翼的睫毛毫无预兆地轻颤一下,眉宇间舒展的峰峦也悄悄凝聚起一丝细微的褶皱,如同墨滴在宣纸上无声地洇开,那丝褶皱也在眉间形成一道忧愁的浅壑。
白箬梨很烦,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深渊,四周空荡荡的,无尽的黑暗让她觉得除了脚下的那片地方没有一处实处。
或许她脚下那片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