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言在他身后骤然出声,“林先生,请你明白,我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既然你如此容不下我,我还是回去的好。”

他转身欲走,宋时薇立刻开口挽留,“家里你全听你的。”

季泽言停住脚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林清川来,那目光,让他感觉莫名的熟悉。

季泽言忽得轻笑一声,“林先生今日违抗妻子,是肝火过旺。让先生抄一千遍《心经》,焦躁之气自减。”

宋时薇迟疑了一下。

抄经室是个无窗无光,仅能转身的小房间,林清川有幽闭恐惧症,他会害怕。

她提议,“让清川去书房抄。”

季泽言不赞同地摇头,循循善诱,“宋小姐,抄经是为了静心,只有无人打扰之处,才能让林先生平静。”

狭小昏暗的抄经室展露在他面前,他双手死死抓住门槛,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不要!放我出去!你不能关我!”

“宋时薇,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的......”

可佣人硬生生将他拖进来,按跪在书桌前。

季泽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抄经要心诚,跪着抄效果最好。”

他猛得站起来,“你以为你是谁?让我跪就跪?”

季泽言扬手甩了他一耳光,“口舌焦躁,我替你败败火。”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直响,白皙的脸上五个指印触目惊心。

季泽言左右开弓,一连打了他二十耳光才停。

“想必你的口舌之火,已经泄了。”

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嘴角鲜血淋漓,耳边也有鲜血流出,胸腔不断翻滚,他“哇”得一声吐出一大滩血,还有颗被生生打掉的牙齿。

宋时薇面露不忍,她拨弄着腕上的手串,别开视线:“清川,季神医医术超群,你要听话。”

季泽言笑着开口:“林先生,我知道你有幽闭恐惧症,但想要治好疾病,最重要的是正视它、直面它,最终才能战胜它,对不对?”

铁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房内袅袅梵音升起。

钵盂空灵的响声,悲悯又安详。

林清川跌落在地,头痛欲裂,脸颊肿胀难忍。

他无助地蜷缩起身体,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想要对抗深不见底的恐惧。

没用。

幼时孤儿院里可怕的画面不断袭来,他毫无形象地撞向紧闭的铁门,温热的血自额头流下。

待他再次醒来时,是在客卧的床上。

季泽言端着药碗走来,声音平静无波,“我给你配了药补身体。”

他怒视着来人,挥手打翻药碗。

“少假惺惺!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晕倒?”

滚烫的药汁泼了季泽言满身,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推门而入的宋时薇恰好接住他。

“烫到没有?”

那人眼里,是少见的焦急和柔情。

曾几何时,那些柔情也是专属于他的。

可现在,宋时薇沉着脸,“林清川,你怎么如此不懂事?!还有没有半分宋家人的体面了?泽言是为你好,你怎么能推他?他要是被烫伤,你......”她顿了一下,字字如刀,“好自为之!”

她细心地查看季泽言胳膊上的伤势。

不过些许红痕。

仍旧不放心,她吩咐助理,“叫院长过来看看。”

她怨他失了体面。

若不是季泽言,他又怎会没了体面?

他拉过被子盖住头,脸色苍白的倒在床上。

几个佣人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扯到地上,往他手里塞进去个滚烫的铜盆,“跪着举好!季神医说了,这样有助于你疏通经络、恢复身体!”

铜盆里的开水烫得他拿不稳,可佣人的手铁钳般地按在他身上。

滚烫的热水从头淋到脚。

“啊啊啊啊”

“不要!好痛!”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他手指乱抓,凄厉地大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浑身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