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亭心头感觉有一股暖流滑过,暖意散遍全身。
她愣怔地收回手,朝着王阿姨点了点头,随后帮她拿起行李送她到了门口的车上。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骤然响起,车窗缓缓关闭,江晚亭看着渐远的车辆,大喊了句,“阿姨,保重身体。”
算上今年,王阿姨估摸是照顾她的第十七个年头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南风骤起,将江晚亭的留海吹乱,她抬手理了理,回忆蓦然来袭。
想起,刚认识黎延泽的那会,他总会调侃自己的留海“像是被狗吭过一般”,一日她赌气直接去了理发店将留海全部剪掉了。次日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收回了往日的笑容,而是挂上了愁容,他没有说话,只是朝自己缓缓走过来,将手中的草莓发卡递给了她,“其实我觉得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只是如今草莓发卡早已经被她弄丢了,黎延泽也是。
回过神来,江晚亭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剜走了一块,痛得她直不起身子。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
此时,天阴沉得彻底,落下了秋天的最后一场雨。
细密的雨水砸到她身上如同鞭子般燎人的疼。
忽然,江晚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这才挪动脚步回到了房间。
许久,天放晴。
江晚亭推开房门往车库走去,身上穿着与黎延泽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裙子。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718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
江晚亭坐在驾驶室,手把着方向盘,眼底既有沉闷,又有忧郁。
约莫半个钟头后,轿车停在了一栋老旧的二层复式楼面前。
江晚亭拉开车门往屋子里走,门是半掩着的,她只是轻轻一推,门被随之敞开,看着满地的狼藉,眼眶随即就红了。
昔日的场景在她眼前慢慢浮现,江晚亭好似的心被生生撕出一个口子来,穿堂的风直往里灌。
她扶靠在门框上,眉毛挤成一团,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抬眸目光落在一扇老旧的木门上,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推开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简单摆着一个衣柜,一张床和一个书桌。
江晚亭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一股失真感将她笼罩。
她抬眼看着书桌上厚厚的一叠稿纸走了过去,随便拿起一张,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大都是些关于不同病人催眠治疗的方案。
其中一个女孩的尤为打眼,庄心沐,性别女,年龄12岁,身患严重抑郁,经多次治疗后,情况终于稳定。
江晚亭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双腿瞬间瘫软,跌靠在了旁边的墙上,她清楚地记得那些对黎延泽无数的谩骂和指责声里都是关于他对一个名叫“庄心沐”的女孩见死不救。
其实,害死她的不是黎延泽,而是她自己。
一想到这,江晚亭的心脏便止不住地抽痛,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小王,我明天出国,公司的事暂时由你负责打理,另外联系一下庄心沐的父母,抑郁症自杀去世的那个。”
电话挂断,江晚亭抬步腿止不住地发抖,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将她包裹,一个踉跄跌到了前边的书桌上。
书桌猛地摇晃,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打翻在地。
江晚亭吃痛爬起,将东西赶忙捡起,突然间,一个淡蓝色的日记本撞入了她的眼中。
记忆如洪流般向她奔涌而来。
16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大二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阿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送你什么贵重的礼物,这个日记本是我特意找人定制的,每一页的背景都是我们的合照,你可以用它记录一切,关于我们的一切。”
说完,她将手心的玫瑰花瓣夹在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泪水滴在手背上,江晚亭瞳孔微亮,翻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花瓣被完好的夹在里面,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只是可惜上面的花香已经淡得闻不到了。
她重新将花瓣放回,自然而然地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2087年10月8日 天气 晴
今天国庆返校第一天,我喜欢的女孩子的把她重视的留海剪了,我的心那一瞬间跌落谷底。我攥紧了手心的草莓发卡,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平日里故作亲近的玩笑伤害了她,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其实我只是想和她距离拉近,在我这里她无论怎样都好看。
后来,我收拾了下心情,快步跟上了她,最终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江晚亭同学,你好,我叫黎延泽,我喜欢你。”
我把草莓发卡递给她,和她告了白。
没有鲜花,没有情书,现在想想我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她曾夸过我学习好是专业第一,而在生物仿生与人工智能专业,她也是第一。学习或许是我与她靠得最近的地方。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接过草莓发卡,接受了我的告白。
“我也是。”
我将手背到身后,捏得发白,费力很大力气才克制住了内心的喜悦。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来调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