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处理公务来着。
“给我坐下。”秦玄枵眉眼压低,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先吃饭。”
秦铎也拗不过他,只得顺着秦玄枵的意,坐在桌旁, 提起竹著。
这是他半月以来第一顿正经的饭菜,按时辰吃饭, 饭菜温热。
秦玄枵在他身?边,孜孜不倦地向他的碗中夹菜,直到他的碗口冒出来尖尖角,对方?还是觉得不够,甚至是恨不得他能一顿饭的功夫就将这半月累瘦的全部补回来。
“好了?,好了?,”秦铎也哭笑不得,他用?手挡住了?秦玄枵的动作,道:“饮食也该适量,不可一次过当,物极必反。”
秦玄枵这才不舍得收回了?筷子,语气幽怨:“是是是,物极必反,也不能一直有亏,你都知道,但还是一意孤行,你知不知道牺牲身?体?为代价是不可取的!”
秦铎也:“......”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年轻人?教育到。真是。
“我知晓了?,下次不会了?。”秦铎也回答,然后低下头,安静地将午膳吃完。
“我会盯着你的。”秦玄枵用?幽怨的、像是男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
饭后,秦玄枵又盯着他将药喝下去,才肯罢休。
秦铎也奔波忙碌多日,这还是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去慢慢将饭吃下去,竟然觉得多日来一直压在身?上和精神上的重担也逐渐减轻了?些。
用?过午膳后,肚里落了?热食,午后的困意便一点点上涌。也许是秦玄枵从?京城中来了?此处,让秦铎也的精神终于?松懈下一点来,他开始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住地合拢,又被他强撑着睁开,浓密的眼睫如同振翅挣扎的蝶一般扑闪。
秦玄枵觉得好看,他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个够,对秦铎也说:“困了?便去歇息吧,你都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秦铎也晃晃脑袋,本想叫人?来沏一杯酽茶,忽然意识到秦玄枵正在一旁盯着他,若以浓茶醒神,估计又要被这小崽子揪住把柄。
“还有公务未......”秦铎也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他眨眼迷迷糊糊一看,自己整个人?被秦玄枵腾空抱起来,向内室走。
“什么?公务?我来做,本就是我的责任,你已经替我劳心费力?了?这么?久,我到了?这,你休息就是了?。”
秦铎也闭着眼,不自觉蹙眉,“那你的奏折?”
“这几日朝中没?什么?大事,奏折已派人?从?京城运到岐川郡了?,不多,我处理得来。”
说着,秦玄枵轻轻地将秦铎也放在床榻上,替他盖好被褥,又伸出手指,将秦铎也蹙在一起的眉抹平。
“可以亲一下吗?”秦玄枵蹲在床头,真诚地望着秦铎也,忽然问。
秦铎也困的迷迷糊糊的,他略略思考了?一下,没?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就本能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啄吻轻飘飘地落在了?唇上,向羽毛般一闪而?过。
秦玄枵见他一沾到寝具便沉沉睡去,目光不禁柔和更甚。
他嘴唇翕动,声音很轻很轻,但出口的承诺却千钧重,“以后的路,请允许我与你站在一处,再不要独自一人?如此辛苦了?。”
静静在床榻边站了?一会后,秦玄枵脚步轻声地出门?,关上房门?,对候在门?边的青玄吩咐道:“去将京城送来的奏折和今日文大人?要处理的公务搬进屋里,朕在府衙这里批阅。切记搬动时要轻声,不要吵醒他。”
不一会,桌案上便放满了公务,秦玄枵坐在案前,身?后是一面屏风,屏风之后,是内室,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辛苦了?许久的人?,就在床榻上安静地睡着。
秦玄枵回眸看了?眼那屏风,凤眸中流淌过温柔缱绻的暖色,心中便不再彷徨也不再空落落,此心安处是吾乡[1]。
京中的奏折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批阅完成?了?,此时日头已经西斜,秦玄枵在桌案台上点燃了?烛火。
火光跃动了?一下,将方寸之间照的暖盈。
他翻开了?岐川的政务,提起笔,找到秦铎也写过一半的批注,愣了?愣几乎和魏成烈帝一模一样的字迹、圈点的习惯,和颁布条款的书写语序。
秦玄枵执笔的手顿了?顿,忽然之间,烛火摇曳片刻,扯出一点阴影,在纸张上揉搓,曾经的各种异常忽然在那一瞬间摄住了?他的心魄。
但那一瞬间的灵光实在是太过短暂太过难寻,他几乎无法捉住那思绪离去的一尾。
烛火的光又恢复了?正常,秦玄枵执笔的手落在了?纸上。
罢了?,就算字迹一样又如何,就算是哪家派来别有用?心的人?又如何,他所在意的从?不是那飘渺的相似,他分的清,他为之心动的,就只是眼前这个人?本身?。
笔锋一步步在纸上留下墨痕,仿佛是沿着对方?的足迹一般,和他一同行走在路上。
很快便入了?夜,晚膳和汤药一起送了?过来,秦玄枵绕去内室将秦铎也叫醒。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秦玄枵轻声细语,生怕吓到了?睡梦中的人?。
秦铎也睁开眼睛,“嗯?”
“到晚膳的时间了?,饿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秦玄枵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已经晚上了??!
秦铎也噌地一声坐起来,呼吸急促,心脏狂跳,他忽然觉得冷汗津津,转头看了?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莫名在胸膛中萦绕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怎么?了??”秦玄枵顺势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揽住了?秦铎也的肩膀,手臂安抚地紧了?紧,将人?搂在怀中,问,“梦魇?惊悸?”
秦铎也缓缓平复着呼吸,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懊恼睡太久了?,耽搁了?很多公务。”
“啧,公务有身?体?重要吗!”秦玄枵不满地嘟囔一声,对上秦铎也的目光,败下阵来,“好好好,你这么?拼,我迟早得进太庙......要起来吃点东西接着睡吗???”
秦铎也摇头,他掀开被褥,坐在床边,拢好身?上的衣服,随手将因久睡而?略显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
再一低头,秦玄枵已帮他将鞋袜穿好了?。
秦铎也:“......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