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我已经惩罚过叶莹莹,替你出了气。”
梁意欢扯动唇:“莹莹…做了什么……”
她不就昨晚打了个电话吗?
“她堂哥安排了人打你,”温淮深无奈,“他觉得你对我有别的心思,所以,决定出手教训一下你。”
梁意欢听得心情复杂,扯了扯唇:“……他多想了,我没什么心思的。”
语音刚落,温淮深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随即,他又恢复了常态:“堂哥和打你的人都被叶家教训了,至于莹莹…她为了你的事哭了很久,算是惩罚了。”
梁意欢艰难地点点头,全身蔓延着说不出来的疼痛。
她并不意外,叶莹莹一滴泪能比过自己满身的鞭伤,在温淮深心里,她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几天后,梁意欢一边在医院养伤,一边偶尔去看望住在楼上的温母。
温母情况更差了,她瘫在病床上,脸色一天比一天枯槁。
梁意欢身体好些后,推着她去医院附近逛了逛。
他们第一次住宿的宾馆已经倒闭了,换成了一家卖快餐的夫妻店;
旁边的安置房小区拆除了,那间曾庇护他们三人所有困顿的小屋,也从此失去了踪影。
梁意欢又独自走了很远很远,越靠近清北大学,景色越发繁华。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温淮深早已成了大多数人仰望的存在,把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忽然,电话响起,医院给她打来了电话:
“梁女士,您母亲的状况恶化了,正在抢救,您赶紧来医院一趟吧。”
梁意欢吓得赶紧往医院赶,到病房门口想起给温淮深打电话。
可她刚拿起手机,就见到了最失魂落魄的他。
温淮深浑浑噩噩地盯着急诊那两个字,攥紧了拳头,却无能为力。
她一下想起了很多年前,温母也是并发症犯了,他们焦急地等了好几个晚上,他那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朝她怒吼:
“梁意欢,为什么发病的人不是你!”
可当她流了泪时,他又软下了心,紧紧地抱住她一语不发。
如今,梁意欢把手搭在他肩上宽慰:“淮深,阿姨会好的,之前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不记得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淡淡:“……我都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她怔住了:“你…没怀念过之前的事吗?”
“不怀念,”他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甚至厌恶。”
梁意欢动了动唇,很想问他:温淮深,你是不是也厌恶我们相依为命的七年?
可下一刻,护士把他们叫进了病房,这一句话没能问下去了。
房间内,温母回光返照,眼睛亮得可怕。她的视线略过梁意欢,死死地拉住温淮深问:“淮深,你出国前还这么答应妈妈的!”
温淮深身形一滞,声音艰涩:“妈。”
见他犹豫,温母竭力发出最后一丝声音:“……你说!”
梁意欢不解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很快,她的耳边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温淮深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我的杀父仇人梁意欢在一起。”
温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六章
梁意欢怔然看着,只觉得世界在颠倒。
这七年来,温母的病一直是她在操心,一天打三份工也要给她花钱请最好的护工。
可她居然在四年前,就明令禁止两个人在一起。
她心口泛起一股被背叛的酸涩,忍不住看向了温淮深。
他竟然也在看她,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涌动,分辨不出情绪。
只因这些年,他们爱太多、恨太多,亏欠的恩情也太多。那一刻,梁意欢懂了他的那一句话:“……没有我们之间那些破事,才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快乐。”
温淮深冷了声音:“你出去吧。”
梁意欢浑身一颤,退出了房间。
只是她没走成,护士把温母的死亡证明给她了。
病房外,她捏着这一张轻飘飘的纸,只觉得有千斤重,最后踌躇地递给了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叶莹莹。
她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直到亲眼目睹叶莹莹柔声安慰他:
“淮深,你不要太难过了,阿姨和我都会伤心的。”
温淮深一句话没说,只是转身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