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心里不是滋味,已经决定收回烧了,不想被冯蘅拿了回去,认真的瞧了又瞧,也拿起剪刀动起手来,将线条剪出棱角来,原本的花朵修剪成形似触手的图案,向外伸展,有种结构美。
梅超风见之目光一亮,大赞道:“好看。”
“这是什么?”陆乘风问道。
“也是花,只不过是雪花,”她笑道,“如果你们仔细观察过雪花就知道,它们正是长这样。”
“我也要我也要!这个更好看,”陆乘风立马拽着她的手臂晃悠,恳求道,“师娘,帮我剪几个出来好吗?师姐,我的灯笼上不糊字了,要糊师娘剪的雪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勾起唇角说道。
转过身将这“改造”好的雪花剪纸放在陈玄风手中,轻松道:“玄风,这既然是你送的礼物,那后续工作也得做完,麻烦你帮我贴到窗户上去。”
她指了指雪堂二楼的卧房。
陈玄风沉默接过,抿唇顿了顿,抬起视线对上她时,又见她笑着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他这才咧嘴露出笑容,重重点点头。
……
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主厅巨大的八仙桌,桃花岛师徒几人围坐一起,难得连哑仆也被允许一同上桌,共同庆祝这团圆的除夕夜。
去年这时候还是在全真教度过,如今,才算是圆圆满满。
一坛屠苏酒由幼及长,从年纪最小的冯默风开始倒,最后经由冯蘅之手再转到坐在主位的黄药师面前,众人持杯。
冯蘅浅浅抿了一口,余光偷瞥那些弟子的神情,见几个小的满怀期待的大口咕咚,却五官紧皱的痛苦咽下,心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他们几人想喝酒,故意在屠苏酒里放了大量的冰糖,喝上去没有酒的冲劲和涩意,更像口味奇怪的糖水泡药,还不如喝糖水呢!
小孩子喝什么酒?
厅内火盆供着光亮也供着暖热,丝毫不受外面呼啸寒风的影响。
“岛主大人,可要说些什么?”
长辈不发表一顿辞旧迎新之语,晚辈们都不敢动筷子。
黄药师见火光映照下她明媚不可方物的小脸,摇头道:“阿蘅来吧。”
冯蘅便不客气了,笑着面朝着弟子们:“该吃吃该喝喝,新年嘛,开心最重要!但是呢,这一句可不能少”
率先举起杯子来,提高音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众人有样学样,喜气洋洋彼此碰杯,欢声笑语骤起。
将难喝的屠苏酒一饮而尽,她凑到黄药师耳边,含着酒气小声问:“是不是人多热闹更有趣呢?”
他笑而不答,只是视线在从她的眉眼流转落到湿润的唇上,一瞬间勾起了某些记忆。
……
夜深了一些。
虽无守岁的要求,可谁也兴奋的不愿早早睡去。
弟子们抱着炸好的薯条和虾片欢欢喜喜跑到后山去看曲灵风放鞭炮,湖边倒落得个清净。
一年又一年,天上人间,明月没什么变化,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两人亦然。
私藏起来的桃花酿,支开了徒弟们才敢偷偷拿出来,冯蘅给身边人倒了一杯,他顺势接过一饮而尽。
所有的热闹散去,在最后的最后,只留了他们二人相守。
无言眺望着天边,等待月挂中天,也等待他们携手一起度过一年的始终。
目睹月亮到了正中的位置,她兴奋的喊道:“新一年了!”随即兴奋的手掌交叉合拢,闭眼许愿,再睁开眼时,已是心满意足,眼眸亮晶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结束了?”
“嗯!”
“不对吧,”黄药师直直的盯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别有深意提醒道,“阿蘅忘了什么。”
冯蘅歪着脑袋看他,仔细回想,摇摇头肯定回答:“没有呀,我已经许完愿了。”
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逼近一寸,另一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紧锁着她的双眸,无声而迫切。
“……?”
疑惑半晌,她终于恍然大悟,意识到他指的是去年跨年夜自己主动亲吻他一事。
等等,他该不会以为那是她家乡过年习俗?以后不会每年都要她主动亲他吧?完了,失策了……
可面对着那灼热的视线,她知道就算解释了也是枉然。
垂眸思索了片刻,就在黄药师以为她害羞要反悔的时候,却见她抿唇望向自己,那含笑的视线分外蛊惑勾人。
“你先闭上眼睛。”
按捺住窃喜欲弯起的唇角,他放开她,听话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想象中唇上传来的柔软触觉和香甜气息。
可柔软触觉没有,香甜气息也没有,有的只是传进耳内一声清脆的瓦片碰撞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