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即便把姜望星就是他亲妹妹的真相说出来。

恐怕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酸涩，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认真：“不是哥哥不带你回去。妈妈她……还需要一点时间。等她准备好了，想见你了，哥哥一定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姜望星仰着脸，努力理解着他的话。

那双眼里掠过一丝迷茫，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哥哥肯这样耐心地解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沈京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得整齐的纸币，塞进她手里。

她的手指冰凉，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时，瑟缩了一下。

“这些钱你拿着，饿了就去吃饭馆，吃饱。”

他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许再去翻垃圾桶，听见没有？”

姜望星捏着那对于她而言堪称巨款的钱票，手指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她从未奢望过的关心。

一种近乎受宠若惊的喜悦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她碎碎地念着：“我就知道……哥哥不会真的不管我的。他们都说是爸爸是坏人，我是坏人的女儿，说哥哥你讨厌我……可是我知道，哥哥才不会讨厌我…”

她声音低下去，又坚定地扬起来，“因为我爸爸没有害人……我爸爸是大英雄。”

“大英雄”三个字像最锋利的针，瞬间刺透沈京舟所有强装的镇定。

他猛地别开脸，鼻腔酸涩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股汹涌的泪意逼退，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最终，只是极重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怕一开口，就会崩溃。

“哥哥，”姜望星小心地将钱收进最里面的口袋，还用手按了按，“我……我先走了。”

沈京舟深吸一口气，勉强找回声音：“你平时……住在哪里？”

他早该问的。

前世，他从未关心过这个“傻子”离开他的视线后，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沈家不能接受她，而她也不能回到她爸爸身边。

偌大一个云城，她似乎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姜望星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她有一个栖身的地方，但那地方太糟，说出来只会给哥哥添麻烦。

她挤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有……有地方住的。哥哥不用担心。”

她笑得那样勉强，沈京舟的心沉了沉。

他点了点头：“嗯。有事一定要来找我。”

“好。”姜望星如蒙大赦，转身小跑着离开，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巷口。

她今天吃到了哥哥的饭，哥哥的钱，哥哥的关心，已经太多了。

不能再贪心了。

沈京舟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掌心里那颗大白兔奶糖硌得他生疼。

……

姜望星并没有走远。

她绕进一条僻静的废巷，那里有个用破木板和塑料布搭起来的窝棚，勉强能遮风挡雨。

是别的乞丐挪窝后留下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打包来的肉骨头，正准备去找小土狗。

三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晃了进来，堵住了窄小的出口。

第十一章

“哟，傻子，今天有钱了？”为首的那个叼着烟，一眼就瞥见了她塞钱时鼓囊囊的口袋。

姜望星吓得立刻捂住口袋，惊恐地往后缩。

“拿来吧你！”另一个青年不耐烦地上前，粗暴地拽住她的胳膊，伸手就抢。

“不要！这是哥哥给我的！还给我！”姜望星不知哪来的勇气，死死护着口袋，尖叫着，眼泪涌了出来。那是哥哥给她的，不能抢！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抢钱的青年怒了，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姜望星被打得踉跄跌倒，额角撞在碎砖上，瞬间破了口子，鲜血混着灰尘流下来。

她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却还是徒劳地伸着手，想去够那只手：“还给我……那是哥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