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姜望星却肩膀猛地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微微偏开，眼睛紧闭了一瞬

那是长期挨打养成的、最本能的恐惧反应。

沈京舟的手彻底僵在半空，心脏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碾碎，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秒，他猛地跨前一步，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孱弱的身子骨揉进自己的胸膛。

姜望星完全吓呆了，僵硬地被他抱着，一动不敢动。

今天的哥哥，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星星……”他哑声唤她名字，声音哽咽破裂。

姜望星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应：“……嗯？”

“姜望星。”他又唤。

和从前喊她名字时候的冰冷厌恶不同。

是她很久没有再感受到过的郑重，温柔。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颈窝，她猛地一颤。

哥哥……哭了？

她慌了，手足无措：“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她不明白，强大冷漠、却永远对她恶声恶气的哥哥，怎么会哭，又怎么会对她说对不起。

她从不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她。

沈京舟看着她清澈却懵懂的眼睛，有困惑，有担忧，独独没有怨恨。

他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旁边的同学再度哄笑起来：“看那傻子，吓傻了！”

“沈哥，你抱个傻子哭什么？都说傻是会传染的，你快离她远点啊！”

姜望星身体一颤，拿着糖的手下意识地就要往回缩。

沈京舟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转过头，目光冷得像是淬了冰，扫过那群起哄的人：“我妹妹不傻。以后谁再敢说这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那群人被他眼里从未有过的狠厉吓住，讪讪地闭了嘴，嘀咕着散开了。

沈京舟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从她掌心拿起那颗糖，紧紧攥住，糖纸的边缘硌着皮肉，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饿不饿？”

他问，声音是努力压抑后的平静。

姜望星迟疑地点点头。

“带你去吃东西。”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敢用力，只虚虚地圈着，牵着她往前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姜望星偷偷看他依旧泛红的眼角，小声问：“哥哥，你刚才为什么哭？”

“……没什么，”沈京舟偏过头，声音粗哑，“只是觉得，让你等了很久。对不起。”

“没关系呀，”她立刻摇头，语气轻轻松松，“我没有等很久，哥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她的宽容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沉默着，牵着她走过尘土飞扬的街道。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或许是今天的沈京舟太温柔，让姜望星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可以对沈京舟撒娇的时候。

可她也怕，怕下一秒。

沈京舟又会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

姜望星捏着衣角，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仰起脸看他，眼里带着微弱的、几乎不敢显露的期盼。

“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回家，见妈妈？”

第十章

姜望星那双盛满期盼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

她看着沈京舟骤然沉默而僵硬的脸，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恐慌细密地爬上来。

她急急地摆手，声音发颤：“不去、不去也可以的……哥哥，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想知道……妈妈她，还好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像羽毛却带着倒钩，刮过沈京舟的心脏。

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

他该如何告诉她。

妈妈一见到她，就会回忆起那段被拐、被囚禁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