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愿……”陆柏远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是本能地就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但薄锦川反应极快,一个侧身,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安知愿身前,隔开了他的动作,眼神冷静而带着审视。

陆柏远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

他看着安知愿躲闪的眼神,心慌意乱地放下手中的礼物袋,手忙脚乱地往外掏东西,语无伦次地介绍:

“愿愿,你看……这是你以前喜欢的香水,还有这个丝巾,你说过好看……这个生巧,我排了很久队才买到……还有这个音乐盒,你记得吗?我们以前……”

他一件件拿出来,像是献宝,又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些精致的礼物堆在桌上,却显得格外突兀和可笑。

安知愿的目光扫过那些东西,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眼神里隐隐透着不耐烦。

等他终于说完,喘着气,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她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柏远,这些东西,我早就不喜欢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决绝:“我们之间,也早就结束了,不要再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这句话像最终的判决,狠狠砸碎了陆柏远所有的希望。

薄锦川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这位先生,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陆柏远被半请半推地赶出了工作室。

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温暖的光线和那个他再也触不到的人。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怀里还抱着那堆可笑而多余的礼物。

那些路过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眼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同情和好奇。

后悔和痛苦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般的绝望攫住了他每一寸呼吸。

他终究,还是彻底失去了她。

第十九章

白天的时候,安知愿就隐约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头也昏沉沉的。

但她只当是最近玩得太累,加上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并没有太在意,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任何人,便一直忍着没有出声。

到了半夜,不适感越来越严重了。

胃部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挣扎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

必须得去医院。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虚弱地坐起身,试图下床。

然而刚站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猛地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天花板仿佛要压下来。

她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剧烈的疼痛和高烧带来的无力感让她几乎无法动弹,意识在灼热和冰冷间浮沉。

黑暗中,恐慌悄然蔓延。

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力气,摸索到床头的手机,凭着本能按下了一个快捷拨号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薄锦川清晰而带着睡意的声音:“知愿?”

“锦川……”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气息奄奄,“来接我一下,我好难受……”

说完最后几个字,手臂无力地垂落,手机滑到一边,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特有的味道。视线模糊地聚焦,看到了头顶纯白的天花板和正在缓缓滴注的输液瓶。

她微微动了一下,守在床边的人立刻惊醒了。

“知愿!你醒了?!”薄锦川猛地坐直身体,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疲惫,眼底甚至泛着红血丝。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受到温度降下去一些,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发烧到四十度,急性肠胃炎,医生说你差点脱水休克。”他的声音还带着后怕的沙哑,“怎么不舒服也不早点告诉我?”

安知愿虚弱地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薄锦川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又将一条柔软的羊毛毯轻轻盖在她输液的那只手上,生怕她着凉。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包裹住她那只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揉搓着,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眼神里的担忧和在乎几乎要满溢出来。

一股久违的、令人鼻酸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安知愿的心防。

那种被珍视、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是她在那段冰冷的关系里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用了些力气,轻轻地回握了他一下。

这个细微的回应让薄锦川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巨大的惊喜和温柔。

安知愿看着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海边夕阳的余晖下,他曾那样认真又忐忑地问过她:“知愿,如果……如果你愿意放下过去,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开启新的生活,好吗?”

那时的她,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感情,满是犹豫和对情感的恐惧,只能仓促地移开视线,低声说“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