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择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喑哑,临走的时候毫无眷恋。

殷婉意伸手也没能抓住江砚择离去的衣角。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江砚择会带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与她行夫妻之事。

曾经他总是温柔无限,甚至会因为她疼掉眼泪,就忍着不碰她。

现在只剩下身子的肿胀和难言的疼痛,一点点腐蚀她的心。

婢女为她打理干净的时候,门外的管事嬷嬷端着一碗茶送了进来。

“凌夫人知晓了老爷来过,哭得很凶。老爷让你喝下去,就当他今天没来过。”

落子红汤,世家里主母处理偏房丫头不让她们有孕的手段就是这个。

“我可是夫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管事嬷嬷让人拉住了她的手和脚,一碗茶硬生生灌了进去。

“老爷宠谁,谁才是真夫人!”

瓷碗碰撞唇齿,一点也不怜惜,磕得她眼泪一下也止不住。

远处,过继典仪的烟火格外的漂亮,照亮了她布满泪痕憔悴的脸。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角门,递出了一封信。

圣上邀商贾之家的殷氏女一个月后入宫协理各地商会事宜,这一去便再也不能离开了,终身与王命捆绑。

她本想推诿,不想离开她的夫君和儿子。

如今,她决定踏入宫门,一别两宽。

第2章 02

02

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殷婉意告诫自己的心务必变得坚韧一些。

可在看见江砚择与凌可儿拉着自己的儿子江适,在庭院里赏月其乐融融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桌上江砚择亲手为凌可儿削去果皮,而桌下儿子正蹲在地上为凌可儿捶腿。

这些他们都不曾为自己做过。

而一个是自己扶持起来的夫,一个是自己用命换来的子。

江砚择抱着凌可儿,两个人的手都捂在汤婆子上面。

凌可儿余光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抽出手指了着天上的月亮,娇俏地开口。

“今天的月亮好圆,我们老家的传统,对着月亮跪着虔诚祈祷一个晚上就能求得子嗣。”

“我打算今晚虔诚祈祷一番,只要我身子恢复了,我就能有孩子,也用不着和殷姐姐抢适儿,遭她生怨了。”

说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腿脚却一副要跪下的模样。

江适惊慌失措地扑进凌可儿的怀里,把她拦住。

“母亲可是染了风寒?母亲无需求子,也并非从殷夫人身边抢走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待您一定比待生母还要好!”

江砚择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正巧瞥见不远处的殷婉意,微微诧异,嘴里的话却丝毫不见顾忌。

“我本想着你身子不好,让婉意替你生育一个就是了。”

“这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我不舍得你遭这样的苦。”

“如果你执意要祷告,那就让婉意来替你吧。”

江砚择命身边的侍从把路过的殷婉意拽了过去。

殷婉意想要挣脱却对上了江砚择警告的目光。

多年恩爱顷刻凉薄,她如坠冰窖,一时哑语。

侍从们将她摁在冰凉的雪地里。

融化的雪,一点点渗入她的衣服里,冷得她直哆嗦。

凌可儿命奴婢直接扒下她的大衣扔进雪地,只为显得更加虔诚。

殷婉意先前灌下的落子红汤还搅的小腹隐隐作痛,这一刻更是针刺般疼。

她折腾不住想要起身,却被几个嬷嬷摁住。

“凌夫人要你虔诚替她在月下求得子嗣,你就算是心不诚也得做做样子,谁让老爷现在就只宠爱她。”

她想转头找寻江砚择的身影,为自己求情。

可转头她才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一家三口”,早已不见踪迹。

小院外的婢子们惊叹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传了进来。

“老爷好宠凌夫人,说是要一掷千金带凌夫人上云香楼呢!”

“那是什么地方?”

“哎呀,那是京畿贵人们饮酒作乐的地方。据说京城的达官夫妻把名字刻在云香楼最高层,可以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