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佝偻的瘸腿老太太站在那里,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地像是树皮。
很久很久,我才把她认出来。
“……奶奶!”
明明我坐牢之前,她头发还黑着,每天乐呵呵地拉着我,在江公馆的院子里养花、打太极。
现在……
我鼻尖发酸,甚至不敢认。
老太太一瘸一拐走过来,狠狠抬起手,扇了我一耳光。
“谁准你到这里来的,滚!”
“滚啊!”
她浑浊的眼里一片猩红,里面打转的泪,将我的灵魂灼出一个洞。
这三年在牢里,被堕胎、被打断瘸腿、被挨打、被关禁闭,我从没喊过痛,
但这一刻。
我好痛啊。
痛到心里像是有刀子在绞。
痛到宁愿从没认识过蒋序年。
痛到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我低着头,死死咬唇按下眼里的泪意,任由奶奶发泄。
不管她怎么打骂,我都不肯离开。
偏偏这时,蒋序年匆忙慌乱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疏月,我不是已经把东西给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跟晴晴过不去!?”
奶奶浑身一颤,浑浊的眼里满是恨意!
我怕蒋序年认出奶奶,怕他又伤害我仅剩的家人,连忙起身,把奶奶推开,让她快走。
等她走了,我才缓缓回头看着蒋序年。
“什么晴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序年匆匆赶来,额尖上还挂着薄汗。
对上我发红的双眼,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为我擦泪。
被我避开后,又很快回过神。
“今天拍卖结束,我去了趟公司再回来,晴晴就失踪了,你敢说不是你?”
他仿佛气笑了,语气是无奈的宠溺。
“疏月,乖,不闹了。”
“正好当着伯父伯母的面,我发誓一定和你结婚,照顾好你,这样,你可以放了晴晴吧”
恶心。
实在是太恶心。
我放声大笑,甚至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
“你还当着我爸妈的面发誓?”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死的吗?”
三年前。
我答应给兰晴替罪,蒋序年答应借钱给江家渡过难关。
我如约入狱。
蒋序年却没投钱给江家。
爸妈资金链断裂,却还是不惜一切要为我翻案,后来却被债主逼的跳楼。
从小就疼我宠我、风光霁月的哥哥,也为了给我翻案,被逼的去酒吧里卖酒,染了脏病,惨死街头。
甚至死前,哥哥还把他一直舍不得卖的专利卖了,只为给我留一笔钱。
最后,蒋序年吞并江家。
蒋氏一跃成为京海龙头企业。
真以为我坐着牢,什么都不知道?
蒋序年表情慌乱,喉结滚了滚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深深看着他,企图找出以前那个竹马的影子。
“蒋序年,这些年你午夜梦回,会不会梦见他们?”
“他们有没有说,你该怎么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