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念:奶奶,那个把你从蒋氏推下去、毁了咱们家的凶手,现在下去给您赔罪了。
您……安息。
第十七章
我淡淡解开绳子,一步步出了仓库。
外面和风微煦,让我心情大好。
此后的这些天,蒋序年彻底沉寂下去。
公司事务他一概不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魂,缩在不知哪个角落里舔舐伤口。
蒋氏群龙无首,股价连日下跌。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几天内,我以雷霆手段,带着律师逐一拜访了那些当年参与瓜分江家的股东。
威逼,利诱,清算旧账。
有人梗着脖子叫嚣,被我甩出他们暗中转移资产、偷税漏税甚至更见不得光的证据后,瞬间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有人试图打感情牌,提起我父亲生前如何如何。
我只冷冷一句:“我爸要是知道你们在他死后这么帮他‘照顾’家业,一定很‘欣慰’。”
最终,大半股东在我拿出的利益和恐惧双重夹击下,选择了倒戈。
兰晴葬礼那天。
阴雨绵绵。
我一身黑裙,出现在墓园。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充满惊疑不定。
蒋序年站在墓碑前,瘦得脱了形,西装空荡荡挂在他身上。
他听到动静,缓缓抬头,看到我时,死寂的眼底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翻涌的痛苦。
他声音干涩得像是磨砂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是他吞并江家?
知道他冷眼看我家人死?
我没回答,只将白菊放在墓前。
他看着兰晴的墓碑,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比哭还难听:“我们……如果能回到以前,该有多好?”
青梅竹马二十年。
我爸妈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女儿还操心。
饭桌上永远有他爱吃的菜。
我爸手把手教他看报表,带他出入各种场合,拍着他的肩膀对所有人说:“这是序年,我半个儿子,以后要接我班的。”
我妈总念叨:“序年啊,别太拼,月月,快给序年盛碗汤,你看他都瘦了。”
饭桌上,他总是自然地被安排在我旁边的位置。
我爸笑着给我们夹菜,眼神欣慰。
那时,他是真的把我家当成了他的家。
把我爸妈当成了亲人。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点点滴滴,渗透进骨血里的信任和依赖。
所以,当他让我去替苏婉顶罪时,我虽然害怕,却还存着一丝可笑的幻想
他一定会救我,他会保住我家,就像他曾经无数次保护我那样。
所以,在我家倾覆,爸妈哥哥接连惨死时,我还在狱中苦苦支撑,以为他只是一时不得已,他总会给我一个交代。
直到希望一寸寸磨灭,直到真相血淋淋地撕开。
我才不得不认清。
眼前这个蒋序年,早就不是爱我的那个蒋序年了。
我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蒋总,”我转身,伞沿抬起,露出毫无波澜的脸,“保重身体。”
“再等几个月,就是下季度的股东大会了,”我看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别忘了来参加。”
数月后,蒋氏股东大会。
会议室气氛紧绷如弦。
投票表决。
唱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