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不着,过来看看。”呼延吉往桌案上瞟了一眼,又往她身上看了看,乌黑的云发一股脑地挽在脑后,额前一捻捻的柔丝,一身轻便装扮,把一张脸衬得越发白腻透粉。
江念见他望来,脸上稍稍一红,叫人收了桌案,随他离了制香堂,因晨间落了微雨,地面微湿,空气蕴着潮气,不燥热,凉爽怡人。
“去孔雀苑走走?”呼延吉问道。
“今日不忙?”江念知他正忙于兵制改革。
“也差不多了。”
江念听他说差不多,那就是稳妥了,只要兵权归拢其他的事宜办起来便不再受束。
两人逶迤于孔雀苑的石板路上,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入眼皆是绿意,又有珍禽于绿茵上闲适地剔翎。
呼延吉侧眼看向江念,想了想开口道:“阿姐,我有件事告诉你。”
江念微笑道:“何事?这样神秘。”
“找到江轲了。”
呼延吉一语毕,江念整个人呆住,脸上的表情凝固,再慢慢活过来,由惊转喜,生出光彩,最后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呼延吉笑着点了点头。
“他人呢,在哪里?还有……他现在好不好?”
呼延吉宽慰道:“放心,他好得很,胳膊、腿都在,完完整整的一人,你看你紧张的。”
男人的话里带了一点点酸意。
江念这会儿一心只在江轲身上,追问道:“他人呢,在哪里,怎么不请来王庭?”
“请了,他不来,在徽城呢,我叫安努尔他们替我把人留下好生款待。”
呼延吉不知江轲几个意思,他的态度叫他心底生出不安,毕竟江念只江轲一个至亲,他不得不跟着在意起来。
果不然,江念一听,也不顾宫人们在场,扯着呼延吉的衣袖,把他看着,那眼里全是话语,就那么仰头看着他,无需过多的言语。
呼延吉叹了口气,宽大的袖拢下握着她的手,说道:“依了。”
江念眼睛弯成新月,笑道:“依了?”
呼延吉点头笑了笑:“明日启程,如何?”
江念觉着今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就要见到阿弟了,一时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欣喜。
感动于呼延吉对她所做的一切,欣喜于找到了江轲。
深更时分,夜里落起了凉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殿后的芭蕉叶上、窗棂上,“噼啪”响,落在露台的泉水池里,又是另一种轻灵调。
窗扇没有掩严,支开一条缝,雨夜的风从窗隙溜了进来,把王榻上的纱帐吹起,隐隐可听见帐下男女的喁喁私语,间或响起三两声女人的泠泠轻笑。
再过一会儿,那笑声开始羞涩,伴着不匀的细喘,喘息中溢出娇吟,柔声颤颤。
这一夜,呼延吉不止行事了一次,把江念颠来倒去,床上床下地折腾,小案边、纱窗前,都留下两人欢爱的痕迹。
到最后江念四肢困软,微阖着眼,粉浓浓的娇身伏于榻上,香云缭乱,由着他来,难得没有推拒他的缠磨。
云雨过后,呼延吉从江念身上慢慢抽离,前胸后背挂着细细汗珠,蜜色的肌在昏黄的光烛下透着金光水渍。
他坐到她的身侧,曲起一条腿,同侧的胳膊耷拉在屈起的膝上,另一只手扒开女人湿漉漉的发丝,仍有几缕妖娆地衔于她的腮边,那光洁的纤背和脖颈上是他情极之时留下的朵朵红痕。
呼延吉拿起江念手边的小匣子,“嗒”地打开,里面是空的,行事前她已吃了,他将匣子在手里翻转把玩两下,朝床外掼去,砸得一声响。
“什么声音?”江念睡眼惺忪地问道。
“无事,有丫头掉落了东西。”呼延吉说道。
江念“唔”了一声,继续睡去。
次日,江念早早醒了,身侧的床榻空冷冷的,只有一些睡过的褶皱,秋月等人进寝殿伺候梳洗更衣。
徽城离京都不算远,乘马车的话三两日可到。
秋月拿出一套轻便淡雅的常服,服侍江念穿上,仍是简单地替她绾了一个髻儿,簪上螺钿。
江念长得出挑,随便一收拾就是精神秀丽。
“主子,都准备妥当了。”秋月说道。
江念点头,想着走之前去一趟前廷,同呼延吉只会一声,出了西殿,正要叫宫人备辇,就见呼延吉从外走来。
“行当都理好了么?”呼延吉问道。
“都好了,正要走呢,我说到前面告知你一声。”
“告知我什么?”
“走之前不得同你说一下,哪好不声不气地就……”话未说完,眼一定,发现他亦是一身常服装扮。
“我陪你同去。”呼延吉说道。
“大王政务冗杂,不该把精力费在这样的小事上,我去见轲儿,把他带回王庭,也就是一去一来的时间,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回。”
呼延吉笑道:“不光你急着见他,我也想见一见,想来想去,正巧当下松闲,便陪你一道去。”
他不敢叫她离他太远,还是随在一起安心。
两人正说着,木雅走了来,朝二人一拜,恭声道:“阿史家的贵女在庭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