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我说我来了一趟,你好歹留我喝杯茶再走。”阿史苓脸上堆起笑。
崔致远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撵人的话,叫院子里的下人看茶。阿史苓走到老木桌边,嫌弃地睨了一眼那木桩子,丫头珍珠赶忙上前,掏出巾帕把木桩子拭了又拭。
“主子,可以坐了。”
阿史苓这才侧身虚坐下,然后又睨了一眼老木桌面,珍珠又颠颠上前把桌面也擦拭了一遍,阿史苓这才端起茶杯,施舍般地呷了一口茶。
这一套动作,把旁边的崔致远看得眼角直抽,这是哪儿来的金贵奶奶,还得人供着不成?当下忍着,坐到她的对面,说道:“你把衣服拿走,也不要再送什么衣服来,我身子贫,承不起那么贵重的料子。”
阿史苓放下茶杯,暗忖道,他一再拒绝自己的好意,难说不是记恨到心里了,回头揪个机会在大王面前撺掇两句,大王再记她父兄一过,也不是没可能,况且她既然来了,就没有白来一趟的道理,一个念头划过。
“崔大人,我这人呢是非分明,错就是错了,虽然你大人大量,不计较,可我自己却过不去,不如这样,你把那件破损的衣衫给我,我拿回去,替你缝补好,再给你熨齐整了,叫人奉纳于你府上,这样可好?”
崔致远听说,抬眼看向她,轻笑一声:“我不会叫我府上的婢子缝补?倒叫你拿去?未免多事了。”
阿史苓怔了怔,心道,还真是,好在她脑子转得快,说道:“那怎能一样,这衣衫在我手里破损的,我拿回去亲自把它缝补好,只当赔罪了,你那婢子比得了我这双巧手?”
崔致远心道,这人说着话还不忘把自己夸一夸,转瞬又有些犹疑道:“你会针线活计?”
“崔大人哪里的话,针线活计怎么不会,家中专请的师傅,那些什么刺绣啊、缝补呐,打我记事起就跟着学。”
“你记事起就学刺绣?”
阿史苓打了声咳嗽,说道:“差不离就是这个意思,你一个大男人,恁的婆妈。”
崔致远见她严辞诚恳,想她一女子,亲自登门而来,几次三番致歉,他也不好揪着太过,遂给仆从丢了个眼色,仆从会意去了,不一会儿又折返,手中多一件包袱。
崔致远又问了一句:“真个你亲自缝补?”
“这是自然,诚为我的一片拳拳之心。”
崔致远听罢,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仆从上前,阿史苓的丫头接过。
“崔大人,我就不多打扰了,待我缝补好,差人给你送了来。”阿史苓说着站起身。
崔致远点了点头:“有劳了。”然后叫让送她出府。
阿史苓出了崔府,坐上马车,珍珠看了她一眼,问道:“主子,你什么时候学的刺绣缝补?”
阿史苓“嗳”了一声,说道:“上辈子罢。”
珍珠已料准她的性子,丝毫不见怪,又问:“那你还言辞凿凿说替崔大人缝补。”
阿史苓看了包袱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回府后,你拿去叫绣娘补一下,他又怎么知道是谁补的,做做样子得了,谁去较这个真。”
珍珠点头应是。
车马缓缓驶动,离开崔府大门。
过了几日,阿史家的仆人把补后的衣衫送了来,崔致远看着衣襟处缝补的痕迹,心道,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人,手还怪巧,心下满意,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将衣衫整叠好,放入衣柜里。
……
有关兵制革新,设立两司,一个督军司,一个兵部司,统兵权与调兵权分离,又规制将领任期,避免长期掌权,一系列措施下来,逐步削弱地方和将领的权力,确保王权对军队的绝对控制。
如今,王权日隆,上姓、世家等豪族逐渐势衰。
朝会后,众臣散去,一人进了王庭大门,逆着散去的人流往大殿阔步而去,经过之人同他攀谈,他也只略作敷衍地回一礼,又急着往大殿行去。
“阿多图大人,怎的这般急色?”崔致远从前迎来。
阿多图见是他,倒是顿了顿脚步,不过也没多说,只是把他多看了几眼,问了句:“崔大人可想家?”
不等崔致远答话,阿多图已错身走开了……
第190章 妻弟
崔致远被阿多图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可想家?”,不知何意,想追问,阿多图却急步走开,他回首远远看去,就见阿多图登阶,同丹增问了些什么,然后进了议政殿。
到底何事让这位亲卫首领如此行色?
议政殿内……
呼延吉听过阿多图的回报,把手里的折子一丢,摁了摁眉角。
“他不愿动身?”
阿多图躬身应是。
“还说什么没有?”呼延吉身子往后一靠,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多图立在那里没有出声,呼延吉看出他的迟疑,说道:“什么话,只管说来,他说了什么。”
阿多图只好把那位的话转述:“他说……不必差人请他,他就在徽城等,只要见他阿姐。”
呼延吉听后,眉头锁得更紧了,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行了,你去罢。”
阿多图应下,就要退出,又被呼延吉叫住:“准备一下,去徽城,还有……叫崔致远随同,那里他熟。”
阿多图呆了呆,心道,大王这是想借崔致远的嘴罢,毕竟大王的这位小舅哥好似不太好应付。
呼延吉回了西殿,不见江念,问了才知她去了制香堂,于是在殿中坐了会儿,等不回她,干脆起身去了制香堂。
制香堂的人见君王驾临,俱停下手头事务,伏跪接迎,呼延吉走到江念身侧,扶她免礼,再示意其他人起身。
“大王怎么到这里来了?”江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