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马师训她,可是一点情面不留。
真儿一听,面皮涨红,只得试着自己勒绳,驱马缓缓前行,然后再掉转马头走到江念跟前。
“真的可以!”少女欣喜道。
江念又给真儿指正几点错处,此时身上已出了一层热汗。
也是合该出事,那马儿不知怎的踩到一条麻绳上,马儿怕蛇,踩着那物儿,眨眼之间不受控起来,前后蹄子比着往高了踢,像要登天一般。
江念赶紧扯住缰绳,可她气力不够,完全制压不住。
一个人影儿急奔而来,绕过她,从她手里扯过绳。
江念趔趄后退,就见呼延吉全身紧绷,缰绳绞住他的指,一面蓄力强压马头,一面发出“吁”声,待那马儿安定下来,一把将马背上的真儿揽了下来……
“没事罢?”
女子显然被吓住了,连呼延吉问她话也不知回答,直到呼延吉问她第二遍:“有没有事?”
这一会儿,她才缓过劲,那眼泪立时就滚落下来:“吉阿兄,我以为我刚才要死了……”
呼延吉安抚了几句,走到江念身边,眼向下移,落到她的手上,女人的手半掩在长长的衣袖下。
“伤到没有?”
江念缓了缓面色,吞咽了一下,只觉得那口水滑进喉咙眼都是凉的,一张俊庞褪去粉腻只剩下白。
“无事,我无事。”
呼延吉又看了她两眼,颔首道:“去那边树下歇息罢,他们备了吃的。”
江念点头,掉过身往不远处的树下走去,走了几步再回首,就见呼延吉重将真儿抱上马背,他在前牵马缓缓走着……
第96章 婚事
江念走到树下,秋月搬来一张杌子与她坐,珠珠端来一盘烧好的野味。
“念念阿姐,吃这个,我烤的。”女孩说道。
江念笑着接过,一边的秋月“呀”了一声:“这手怎么伤成这样?!”
只见女人手心凸起几道红肿棱子,隐要渗血的样子。
“我去跟阿郎说,回去罢,这一趟出来也没带药膏。”秋月焦急道。
江念本是特别娇气的一人儿,稍有一点疼就会喊出来,可她这会儿不想被人看低了,再加上刚才真儿来那么一下,她再叫嚷疼痛的话,有些和她争娇邀宠的嫌疑。
“无事,也没破皮,就是被勒了一下,一会儿就消了,你看你小题大做的。”江念取过一根木签子,哆嗦着从盘里扎取一片焦黄的肉,再哆嗦着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其实那手心像握着一块炭似的,烧得火辣辣地疼,她却不表现出来。
秋月便不再说了。
这时旁边有一人说道:“看见没,昨日我就说了,这个真儿是个有造化的,不信咱们走着瞧,主子这次回去,定会将她带上。”
又一声音说道:“我看不见得。”
江念一听,暗暗点头,心道,看来还是有明白人,不想那人接着又说:“主子怎会带一个小门小户女子回去,多半会养在外面,也是个趣儿。”
此话一出,旁边之人纷纷迎合。
阿丑见自己的话得到认可,有些得意,忽觉芒刺在背,掉头一看,立即来了个大转弯,对着身边另几个侍从道:“那丫头小模小样的,主子根本看不上,诶看不上!”
一面说着,眼睛还一面往后瞥,生怕江念没听见,故意把声调扬得老高。
他可是最清楚,自家主人为何在外逗留这般久,战事完了仍不回王庭,不是为了身后这位,又是为了谁?
“丑奴儿,你刚才不还说,养在外面么?这会儿怎么又改口了?”一个侍卫笑道。
“你懂什么,我说养在外面,那是当妹子给些照顾。”阿丑说着扬指点了点周围几人,鄙夷道,“瞧瞧你们这些人,尽想着裤裆子那点事。”
接着响起一片哄闹声,又戛然而止,原是两人一马往这边行来。
呼延吉将马绳甩给侍从,走到离江念不远的一块大石坐下。
斜光中,江念见他额上出了不少汗,雪青色的缺胯袍稀皱在后背,兴是热得狠了,他便松开护袖,敞着袖口,仍嫌不够,干脆把两边袖子捋起来,露出一截沉蜜色劲实的小臂。
一道青绿的身影像雀儿一样飞了过来。
“吉阿兄,喝口饮子。”少女一手提壶,一手擒杯,言语间尽是活泼。
呼延吉便接过茶杯,女子倾下茶壶,倒出粉津的凉饮于杯中。
女子依坐到呼延吉身边的一块小石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慢慢喝着。
“吉阿兄,刚才得亏有你。”少女说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眼江念那边。
这话并没有故意避着江念,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耳中,江念有些后悔,今日不该跟了来,显得她十分多余。
可她总是这样,面子比心里的委屈更重要,所以不愿表现出一点点异样,只当没听见那话似的,端坐在那里,吹着树下风。
“阿姑,我再给你倒一杯饮子罢?”秋月说道。
江念“嗯”了一声。
秋月拿起壶,倒了一杯递到江念面前,江念抬手接过,放到嘴边,慢慢喝着。
呼延吉一杯饮尽,将茶杯在指间把玩,两条胳膊搁在膝上,垂下的余光中,见江念手心攥着衣袖,拿杯的手势有些不自然,偏这时,一边的真儿问呼延吉是否再续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