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妄的视线猛地射向她身旁的男人，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怒火和酸涩。

“他是谁？施然，你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闫总，如果没记错，我们的协议已经结束了。”

施然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也已经正式从航司辞职，我去哪里，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

“至于他……”她自然地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是我现在的男朋友，顾言。”

第十章

名叫顾言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闫妄颔首。

“男朋友？”闫妄咀嚼着这三个字，胸口窒闷得发疼。

他盯着施然，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淡漠。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闫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没有安排专家给你母亲治病的事？”

“我不知道，你妈妈病得那么严重，我当时……”

施然却忽然笑了，那笑意轻飘飘的，带着点嘲讽，却未达眼底。

“闫总言重了。当初是您亲口说的，我没有遵守隐婚的约定，您自然也不必履行任何承诺。很公平，我有什么资格介怀？”

她顿了顿，语气更淡，“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过得很好。如果闫总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闫妄一眼，只是仰头对顾言柔声说：“我们走吧，雪大了。”

顾言点头，体贴地护着她，两人转身融入飘雪的夜色，背影和谐得刺眼。

闫妄僵在原地，雪花落满他的肩头。

他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气得脸色铁青，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泛白，最终却只能颓然松开。

他猛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愈发孤寂决绝。

长椅上那束玫瑰，也渐渐被飞雪掩埋，不见半分颜色。

巴黎的雪不知何时悄然停歇。

施然和顾言沿着塞纳河走了很远。

直到身后那灼人的视线彻底被街角吞没，她才轻轻松开了挽着顾言胳膊的手。

“抱歉，顾言，”施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刚才……把你牵扯进来了。”

顾言停下脚步，深邃的轮廓在街灯下更显立体，灰蓝色的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恢复温和。

“没关系，能暂时充当你的‘男朋友’，是我的荣幸，我本来也在追你。”

他顿了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只不过，你还没点头给我个名分而已。”

施然的目光投向结了薄冰的河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三年前，她离开华夏航空，没有选择任何国内航司，而是加入了维和部队航空部门，负责运送物资。

在那片充斥着硝烟的天空中穿梭了整整三年，才渐渐将过往沉淀。

退役后，她选择了这家以严谨和人性化闻名的欧洲区域性航司，重新回归民用航空。

顾言是这家航司的塔台管制主管，专业、冷静，几次配合下来，两人默契十足。

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再把心交出去。

今晚也是巧合，航司的聚会散场，其他人都成双成对走了，只剩他们落在最后，却偏偏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看出她的为难，顾言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不说这个了。对了，后天那趟去苏黎世的早班，航路天气预报有些微变化，简报时我们再仔细核对一下……”

“好。”

次日清晨，巴黎的晨光透过酒店落地窗，为冰冷的房间镀上一层浅金。

闫妄站在落地窗前，听着特助的汇报。

“闫总，查到了。施小姐目前受聘于‘阿尔忒弥斯航空’，一家欧洲区域性航司，以优质服务闻名。她担任机长，常驻巴黎基地。”

特助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她身边那位顾言先生，是这家航司的塔台主管，背后似乎还有家族企业在北美。”

闫妄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飞雪。

“把她最近的执飞排班表弄来。”

第十一章

“是。”

两天后，阿尔忒弥斯航空一架短程客机即将从巴黎飞往苏黎世。

驾驶舱内，施然进行完最后的检查，耳机里传来塔台清晰沉稳的指令，说的是法语。

熟悉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简洁，却似乎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阿尔忒弥斯195Z，跑道26L，可以起飞。祝一路平安，施机长。”

“收到，谢谢塔台。阿尔忒弥斯195Z，起飞。”

施然熟练地重复指令，操控飞机平稳滑入跑道，加速，抬头，冲入云霄。

而头等舱靠窗的位置，闫妄透过舷窗看着外面流动的云层，耳边是广播里传来的机长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