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曾经告诉我,你怕水,海洋是你的牢笼,火焰,才能让你重生。当你在婚礼那日跌入火海中时,我才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耳听至此,瑙西卡的内心产生了剧烈的震颤,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天真得可笑,瞥向琉尔那头正如焰炽热的红发,心中忽然有些崩溃。
她仍然试图保持头脑冷静,抓住细节询问:“你是在我们相遇那日重生的?为什么那时候的你会知道我在维塔魔法学院遇到危险?”
“不错。吉普赛有一种古老的巫术,能让两个灵魂在特定条件下产生共鸣,即使身处不同的时空,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变化。所以…当我得知你也在某个地方重生,并且可能遭遇危险时,便立刻动身前往那儿了。”
空气中弥漫着名为压抑的气息,近乎窒息,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琉尔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瑙西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迷惘且复杂的情绪,“不…说实话,我还不能完全确定,琉尔,请给我一晚的时间,明天我会给你我的答复。”
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动地接受着琉尔的一面之词,她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梳理思绪,去理清自己内心的真正所求。
“但是那些从前欠你的,我一定会偿还。”瑙西卡的声音虽轻,可却字字清晰地落入对方的耳中。
“你在说什么?”
琉尔闻言,瞳孔猛地一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钝刀子缓慢割切般痛到难以呼吸。
他从未想过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竟会让她产生“偿还”的念头。
琉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舌根阵阵发痛,喉咙涩闷到不行,最终只无力地问出一句:“你要和他走吗?”
瑙西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披上罩袍,从内缝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切面还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琉尔一见那枚熟悉的戒指,呼吸便紊乱了,他猛地站起,被身后忽略已久的锁链扯住,一时间金属与身体碰撞得哗哗响,他陡然拔高声线:“瑙西卡!”
她一怔,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琉尔的口中说出,心中竟涌起了一股恍惚的陌生感。
是啊,在他面前,她一直以伊芙琳的假名相称,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耳闻他喊她的真名。
瑙西卡低下头,硬是将戒指塞进了琉尔的手中,语气坚定地说:“物归原主。”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通过手指传递至两人的心间,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们曾经与现在的距离。
黑暗笼罩着男人苍白的半张脸上,阴影勾勒出他立体硬挺的轮廓,也映照出那不易察觉的脆弱神情。
琉尔语气焦急,颤抖的声线近乎祈求:“不是说再想想吗…至少等明天再……”
他快速反握住瑙西卡的手,泛白的骨节凸起又平复,反复纠结,仿佛想要将她牢牢抓住,却又怕握得太紧会伤害到她。
瑙西卡垂下眼帘,避免与他发红的眼眶对视,一根一根地抽出手指,拢紧罩袍,她只留下一句话。
“如果我改变心意了,明天就来取走。”
第083章 | 0083 081 不愿失约的失约
静谧无声的走廊里响起鞋跟落地的脆响。
从牢狱回到凯洛斯为她安排的房间,不过十分钟的路程,瑙西卡却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门前,惊魂未定,头脑发胀,满脑子里都是琉尔说的话。
她才打开门,便听见里面的人更为敏锐地发觉了她,室内幽暗,只有床边点着蜡烛,若不是弥散着的清新香气,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牢狱。
“小姐,您回来了。”
迎面而来的苏西似乎很紧张。
“嗯,我要去沐浴,你”
瑙西卡才开了个头,见苏西疯狂地眨巴眼睛,还微微侧过脑袋示意,便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愣了愣,循着苏西暗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颀长端正的人影坐在斜侧方的长塌上,闭目养神。
注意到凯洛斯的存在,瑙西卡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做贼心虚般,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她解下罩袍,走过去,他仍没有发觉她。
怕不是在闹脾气吧……
毕竟无论如何,这是在两年之前,凯洛斯刚当上骑士团团长,他也不知道她和琉尔的关系和过往,瑙西卡自知不能苛求他无条件地接纳这一切。
随手将烛火点上,瑙西卡叹了口气,抚裙坐在他边上,轻声道:“怎么坐在这里,还不点蜡烛?”
也许是被视网膜里泛起的红光刺激到,凯洛斯默默睁开眼,但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虚投向门口,瑙西卡发觉他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回来了。”凯洛斯不咸不淡地客套了一声。
“是。”
“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
他自嘲地笑了笑,寡淡的情绪在紫眸里如同一层薄雾,神秘地出现又神秘地消失,“从你坚决要见哈芬斯开始,我就该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他周身那股难以名状的低气压,她也明显能感受到那语气里的酸楚和失落。
瑙西卡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这一刻,舌头忽然像打了结一样,只能苍白地柔声道:“凯洛斯,你先不要想那么多。”
谁知听见她这么称呼,他猛然转过头,眼眶彻底红了,嗓音也变得苦涩沙哑起来,“你都不叫我一声哥哥了吗?”
更让瑙西卡感到吃惊的是,凯洛斯竟然一反常态地倾过身来,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冷风随着他强势的逼近扑面而来。
“做什么”
凯洛斯的俊颜越凑越近,瑙西卡慌张地睁大眼睛,她试图挣脱束缚,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往后缩,几乎要陷进塌背里去。
像是被她的反应刺痛到,凯洛斯的瞳孔骤然缩小,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缓缓松开了瑙西卡的手腕,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打直脊背,高大的身躯弯曲着,显得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