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斯一脸诧异,边拿手帕擦嘴角,边侧头遮掩着白皙皮肤上泛起的赤色,“虽然我们之间存在婚约,但是这样的提议…确实让人意外…总之不行,瑙茜,这超出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轻轻抬手,苏西立即拿上纸笔。晚餐被挪到一边,瑙西卡开始一笔一画地作图,很快,一张乱中有序的草稿呈现出来,上面标注着怀疑对象的身份、可能的行动路径以及几种随机应变的策略。

“你看,”瑙西卡指着标识解释道,“如果情况有异,你就从衣橱里出来,而我手里有法杖,自保也不成问题。”

听到她打算以身试险,凯洛斯摇摇头:“瑙茜,这太危险了。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更不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

“干脆交换房间,我睡在你床上。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可以快速做出反应,避免你受伤害,而且有床幔遮挡,他未必能立马察觉异样。”

“不成,他对气味很敏感,普通的手段逃不过他的感知,”瑙西卡手腕一扭,笔尖对准衣橱戳点,“但午后我在衣柜里熏了香,是足够隐匿你的气息的,哪怕躲在那里,也不会被他察觉。”

凯洛斯静静凝视着她柔美洁净的脸庞,心里泛起极为强烈的心疼。她本该在伯爵府邸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被迫和那样危险的男人周旋。

想必在海上的那段时间,已成为一段不愿触及的伤痛,而他匆匆来迟,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力量、避免她再受伤害。

“瑙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我前几天就怀疑医生有问题了,”瑙西卡没发觉他的情绪,只是言之凿凿地陈述道,“但直接质问肯定不行,与其打草惊蛇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不如趁他防备最弱的时候,再一举拿下。”

也是她语气中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打动了凯洛斯,片刻的沉默后,瑙西卡看见他点了点头。

“既然你打算好了,一切依你。”

当晚,暴雨如注,万千雨珠将海面打出波澜褶皱,尽管翡翠号的体型威武庞大,此时被阴风冷雨包裹着,也像被隔绝在雨幕里的一页孤舟。

一间宽敞整洁的屋子内熄了灯,半遮半放的床幔投射下影子落在金发女孩的面颊上,她揪着被角,呼吸绵长而均匀,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在分针指向午夜一刻时,床幔忽然微微摇曳,卷席凉意的风威胁着房间内的温暖。

坚硬的地板,鞋跟落下清脆而稳健的声响。

他瞥了眼床头空空如也的药碗,目光满意地重落回女孩恬静的睡颜上,长腿一屈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角,将一缕散落的头发捋至耳后。

瑙西卡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在缓缓逼近,随着他碰触的动作,冰冷刺醒她的肌肤,同时,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在鼻腔弥漫开来。

这香气,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昨日特意喷在军医手腕上的那股味道,果然…她没猜错。

医生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很快蔓延到全身,瑙西卡努力保持平静,抑制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若说琉尔为她整理发丝的动作还算温情,但这貌似温情的假象也在眨眼间被打破了。

瑙西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从下颌线滑到锁骨,自己薄嫩的肌肤上传来指头游移的触感,一边的睡衣肩带被手指轻轻勾下。

杀千刀的琉尔。

胸膛起伏,她吐出一口沉重呼吸,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雷雨夜,没有烛火,识人有些费力,可当视线逐渐聚焦时,她有一瞬间愣神。

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俊美阴郁的脸,而是一层遮盖了整个面容的黑纱。

是她睁眼早了,所以他还没来得及摘?还是说不管何时,他的防备心一直都这么强?

男人停下动作,迅速收回手。

瑙西卡微微支起身,被窝底下那只手悄悄握紧法杖,她以平常的语气问道:“这么晚了,医生来我房间,有何贵干?”

“我应大人要求照看他的伤势,确保他今夜能安稳入眠,也顺便到小姐的房间内查查房。”

虽然他反应奇快,语速流畅,但他刻意伪装的声音落到瑙西卡耳边已经变了个味道,而这编造的理由,也是漏洞百出。

“是吗?真是有劳医生您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令男人的脊背蓦地僵硬。

“您若是着急为我看病,也不妨明日再说,何必深更半夜地解开我的衣服呢?”

随着柜门砰然推开的声响,遮掩在两人之间的床幔被一分为二,冷风吹拂,暗夜中寒光闪烁,眨眼间,锋利的剑刃稳稳停在琉尔的脖颈侧。

面纱之下,他瞳孔猛缩,虹膜几乎竖起,释放出紧张而暴戾的气息,那绷起的下颌随着磨牙的动作微微移动。

那剑刃又逼近了一寸,只要稍微施加力气就会见血,剑柄主人清冷的声音飘落头顶,毫不含藏其中的警告意味。

“哈芬斯,你不该在这里。”

第072章 | 0072 072 一见面争锋相对,也太火辣了吧

掩面的黑纱被一把扯下。

男人的红发在夜空中飘舞,他盯着瑙西卡,忽然笑了,撩开一排牙齿。

将身体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黑袍几乎要隐匿在黑暗中。收回打量的目光,瑙西卡冷笑:“医生?”

“你怎么不索性带上十字架装神父呢?”

“可惜,这艘船上并没有神父让我杀,否则还真能给你上演一出好戏,”他一脸云淡风轻,晃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索,“哦…你喜欢十字架?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买一个,用纯金打造,镶上最好的宝石,就以你眼睛的颜”

话音未落,见瑙西卡手里的法杖挪动,他立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角还噙着抹温良无害的笑容,“一见面就争锋相对,这也太火辣了吧。”

法杖对准了琉尔的鼻尖,剑刃也抵在他的脖子上颇有压深的趋势,仿佛随时都会划破他的皮肤。

此刻的形势称得上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可他仍在开那些无聊的玩笑话,“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凯洛斯一边用剑牢牢控制住他,一边从上到下迅速地搜查他是否携带武器,冷喝道:“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瑙西卡抿了抿嘴唇,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俊容,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琉尔,你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