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在瑙西卡侧颊上的鲜血,像是为美丽脸庞点缀的红玛瑙,她目光凛冽,如最暴戾的神话战士。

第148章 | 0148 145 风暴中心,他的红发张扬

马车驶入树林,循着瑙西卡努力辨别出来的痕迹穿梭,天光渐亮,桦树排列的密度逐渐变大,不远处依稀能看见被环形清理出来的空地。那里,就是他们约定的地点。

哈…终于到了。

丛丛树影间,立着三人,女巫、安东尼以及琉尔他果然没事,太好了,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姿比任何时候都让瑙西卡心安。

她定了定神,回想起刚才的遭遇,那种空洞洞的恐惧仍然令人浃髓沦肤,她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时刻了。

抬手勒马,马车缓缓停下。注意到动静的男人转身,一双俊目对上她时恍有冰雪融化、带着万物萌芽的温暖,他长腿迈着阔步,朝着瑙西卡走去。

对于她亲自骑马的行为,他好像还有些疑惑,皱紧眉头,眼神里充满浓郁的复杂,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他自觉地加快步伐,“瑙西卡!”

瑙西卡如释重负地下了马,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全然被琉尔收入眼中,他垂眸盯着她,没有言语。

瑙西卡双腿发软,杀人的后劲充塞全身,被男人用高大的阴影裹住的同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琉尔及时抱住她,敏感嗅到源自怀中人的铁锈味,警惕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寻找血迹的来源:“发生了什么?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实在是说来话长,于是复杂的话语被摁在喉头,瑙西卡慢慢道:“没事,我把火种带来了,快开始吧……”

“什么没事,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受伤了吗?路上遇到劫匪了?为什么不传信给我,你有鹰哨的……这辆马车上只有你一个人?”

关心则乱,琉尔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冷静了。

他看向马车方向,舌尖抵着后槽牙,神色里是冷透寒骨的阴鸷,就要抬步过去看,却被瑙西卡拉住了。

“我真的没事。”

瑙西卡赶忙抓紧他的麂皮大衣,她扬起脸,轻轻一笑,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在琉尔开始关心她之后,已经涌流不止了。

望着她那张苍白脆弱却还想努力保持冷静的脸,琉尔的心就像被剜了一样,痛得厉害,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至极:“小姐……”

伸手揩去她的眼泪,温热的液体融开了脸颊上干涸的血液,他放缓嗓音,不再逼问:“我就在你身边,别怕,让我看看车上出了什么变故。”

琉尔温柔又有力地掰开了她揪着衣服的手指,瑙西卡犹豫刹那,也卸了力道。

他快步走向马车,一脚踹开车门。厢内两具交叠的人体映入眼帘,臭气熏天,浓稠的血液渗进马车角落,还在顺着缝隙往下滴落。

下面那个已经死了,上面那个还有呼吸。

几度昏死的唐纳修被车门破裂的动静惊醒,他意识模糊,只知道一眨眼的工夫,瑙西卡已然消失,而且眼前是个异常俊美的男人,面色很阴沉,像是立即就要把他给宰了。

“呃…呃……”

他不认得琉尔,可琉尔却知道他是谁,还清楚他一直对瑙西卡意图不轨。

琉尔暴怒,杀意腾起,一手将人从马车里拽了出来,周身席卷着强烈的压迫感,声音危险:“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有几条命啊?敢对她下手!”

唐纳修又要昏死,嘴里吐出血来,“唔噗……”

“琉尔!”

“不能杀人,仪式开始前,不能……”瑙西卡急忙拦住他,喘气不匀,嘴里念念有词。

琉尔闻言,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暴戾。她是对的。现在是仪式前的最后一刻,不能杀人,否则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完了。

他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唐纳修的情况,发现这人人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衣衫,显然已经身受重伤,短时间内不会构成威胁。

于是,琉尔松开了紧握唐纳修衣领的手,任由这人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般毫无生气。

琉尔转身将瑙西卡搂入怀中,摸着她的后发,揽着她的腰身,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心下凌乱,极力克制着血液里的暴虐因子。他知道自己不能失控,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瑙西卡担心,“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膝盖发软,瑙西卡伏在他身上,他本就比她高上半头,这下更是高到让她只得仰望。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诚挚让她感到安心。

“伊芙琳小姐!”远处的安东尼也跑了过来,关切地看着瑙西卡。

瑙西卡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把火种递进安东尼的手中,扭头对琉尔道:“快去吧…早些开始,早些结束。”

“在旁边等我。”琉尔点头。

他们站在空地的最中央,在一道用牛血画开的巫阵里,女巫开始念动咒语,衣袂生风,周围的空气霎时变得凝重而低沉。

火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半空中汇聚、涌动,很快就将琉尔和安东尼包裹其中,两人的身体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各自胸膛下有红光流淌,像是有着巨大的吸附力般,彼此的身体正缓缓靠近。

瑙西卡的眼眶中即刻泛出泪,不知不知觉地滚落,又被风吹走,她喃喃着:“上天保佑…”

女巫拦住她,“小姐别动,你不能靠太近。”

琉尔很快就与安东尼合为一体,他孤身处于风暴中心,他红色的头发张扬,似燃烧的火焰。

第149章 | 0149 146 哪怕天崩地裂,也没人能让你们分离

女巫紧紧攥着法器,从其中感受到了稳定的能量波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突然,升至半空的琉尔身边的风暴消失,他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在地,那剧烈的声响足以共感他后背的疼痛。

女巫显然也是一愣,只拦住了瑙西卡,等她再度挥舞手中法器,半晌后,才呼出一口浊气道:“没事,已经结束了。”

瑙西卡小跑过去,琉尔也摇摇晃晃地起身。

趔趄几步,他搂住了她,呼吸沉重。

瑙西卡紧紧盯着琉尔,他被疼得汗湿全身,嘴唇嚅动可吐不出一句话来,一副痛苦的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