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的小姐今晚好黏人啊。”

琉尔低笑,亦紧紧地回抱住瑙西卡,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腋窝,袭了夜色尚且冰凉的手掌安抚小猫似的,来回摸着她柔软的发顶。

瑙西卡缠着他的腰身,脸颊紧贴在他胸口,此刻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贪恋他身上的温度,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怀念与他相拥时,心口源源不断产生的安心之感。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

他不晓得她今日有多想他。

月色皎皎,圆月停稳在夜幕中央。

俊秀的男女如同一对交颈鸳鸯,独立在世间。

“有小姐挂念我,我怎么敢出事,”琉尔嘴角上扬,瞳孔里流溢的情意,比今夜的繁星还要夺目晃人,“对了,希洛古神节后不久就是小姐的生日了,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琉尔哥哥。”

生日吗,瑙西卡启唇却无言,本想随口说声她忘了,可那样的话太假,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毕竟从前在伯爵府里过的生日总是又风光又体面,除了王都的公主,饶是哪家贵女都比不得她的排场,父亲也总想着一年一回的日子何须节省,自是替她大操大办。

但朝夕之间,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掌心里能牢牢握紧的,唯有身前男人的大手。

“只要亲爱的你在身边,怎样都行。”

瑙西卡未抬头,看不见琉尔复杂的神色,只知道这具身躯陡然僵硬住,他胸膛里内那颗火热跳动的心跳,也好像漏了一拍。

他喃喃:“我在身边…”

瑙西卡捧住他的下颚,两只含水绿瞳闪烁着醉人的光芒,“对,就像你从前承诺我的。琉尔,我从前觉得祝愿对方平安是句没分量、没心意的期盼,如今我真的领会了它。”

“还望你与我都平安到百年,不,一百年太短,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平安才好。”话落,瑙西卡抬头,轻轻覆上了他的唇,与那些伤春悲秋的愁绪做了了断。

第146章 | 0146 143 找你那个乡下男人?他死了

翌日清晨,瑙西卡带着仪式所需的火种,乘坐马车,赴往女巫指定的地点,然而在将要行驶出凯撒罗维区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听到车夫吁声的苏西探出头,发觉异样,“小姐,前面有人。”

掀开车帘,瑙西卡看见的,是一个面部肿胀得如猪头般的男人,他踉踉跄跄地扶着马车的厢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模样甚是凄惨。

她手指一顿,满脸惊异,“表哥?”

“瑙茜,要去哪儿啊?”唐纳修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那个男人,下手真狠啊…要不是…要不是我塞了钱,那群流氓地痞能把我活活打死。”

什么跟什么啊。

瑙西卡蹙眉,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此事。”

可唐纳修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他神经质地哈哈笑着,“别装了,可我到底大难不死,这说明什么?连上帝都在帮我,瑙茜,你能有这么顽强吗?就算你坐上了爵位,也会被逼得落荒而逃吧!”

瑙西卡嫌弃地皱紧眉头,怀疑他受的内伤太过严重,连脑子都坏透了。

“表哥,眼前的日子还没过明白,你就想着未来,操心的事是不是过多了?”

他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冲动,甚至妄图攀扯上瑙西卡的马车,双目圆睁,像要喷火,“表妹,男人的角斗场,女人应该打伞歇着,在旁边观赏,而不是扯着裙摆贸然下场,最后连骨头都被撞没了。”

“成人世界的游戏,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不是你小时候玩的过家家。”

“那表哥你又学会了什么呢?”瑙西卡轻轻嗤笑,用乜斜的眼眸回应唐纳修的挑衅,四两拨千斤,“是左右逢源,还是培养党羽?这一切都不如直接杀了我更利索吧?你怎么不这么做呢?”

唐纳修的笑容微微收敛,他凝视着瑙西卡,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瑙茜,表哥怎么会对你做那种坏事呢?只要你乖乖退出这场游戏,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嫁了,我们之间还是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关系,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表面上他似在为瑙西卡的选择感到惋惜,实际上他是用喋喋不休的话语不断说服自己,“说实话,何必呢?尼布兰坦几百年来才出几个女伯爵,你费什么心力?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听到唐纳修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谈论着‘抢夺’论,瑙西卡觉得真是可笑至极。

她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表哥,你家有什么爵位吗?我要和你抢什么吗?我要的东西,从来都是顺手就拿到的了啊。”

霎时间内,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浓到极点,只需要一个刺激,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

唐纳修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火花,他一步步逼近而来,脏污的身体完全贴在她的马车上,那疯狂的举动让人悚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讨厌透了你这副高傲的样子。”他把嗓音压得低沉危险,好像理智浑然丧失,只想要将眼前的女人彻底摧毁。

瑙西卡瞥了瞥他,语气冰冷,“我不在乎。”

“呵,瑙西卡,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你父亲糊涂的偏爱和怜悯罢了。在这个世界里,终究是实力决定一切,而你,我真不懂,除了那点血统,你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

“这就是表哥你的不聪明之处了。哦…是你的家人没偏爱过你所以才不懂吗?真可怜。”

唐纳修愣住了,先是惊讶,再是不甘,但这些情绪很快都被他用仇恨隐藏起来。

“很好,瑙茜,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以后不客气了。记住,你硬要闯入的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在已经为权力而疯魔的人身上浪费口水无益,瑙西卡扬声朝车夫吩咐:“走吧。”

车轮缓缓启动,预备将唐纳修抛在后头,可他却不死心,死死抓着车厢,撕扯起嗓子。

“你去哪儿?找你那个乡下男人?他死了!”

疯子。

瑙西卡不想再搭理他。

琉尔怎么可能死呢?今日的行巫仪式甚至还没开始,关键的火种还在她身边。

然而,唐纳修悠悠举起手,那本该出现在马车里的火种被他攥在掌心,他阴恻恻地笑道:“是你从叔父手里求来的对吧?你猜它为什么在我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