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辰没再多言,将她彻底地交给了狱卒们,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曲之柔哭喊得撕心裂肺:“盛景辰,你把我姐姐还给我!”
他没有回头,背影决绝,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冰窖去,对舒浅的思念,冲破长时间精神的紧绷,终于在这个时刻达到了高峰。
舒浅自和他定下婚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舒家,她们缀命师一旦找到了注定要为之续命的人,就要生死相随。
她死了,生前她住在府中,他是唯一和她有某种关系的人。
现在她死了,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给他收尸的人。
有很多下人劝过他早日处理舒浅的身后事,可是他却舍不得。
当初他宠爱曲之柔宠得人尽皆知,甚至因此将曲之柔扶正,冷落正室夫人。
没人知道他在舒浅死后心痛如绞,每日烈酒浇愁。
没人知道他竟然在舒浅死后命人凿了一个冰窖,存放她的遗体。
没人知道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里,他一入夜就会梦到舒浅,哭的、笑的、于他而言,既是蜜糖又是砒霜。
他白天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怠慢,但一入梦就再也不想醒来。
他坐在舒浅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冰棺彻底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再也无法触碰她柔软的脸颊。
他用袖子拭开冰棺上的雾气,透过冰块可以看到冰棺里的面容依旧美丽,只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第十六章
思念的泪水落在冰棺上,很快凝结。
盛景辰隔着冰棺将手放在舒浅的手上,仿佛这样两个人还一直牵着手,就像当年一样。
“浅浅,你冷不冷……”
他一边抚摸着冰棺,一边流着眼泪,“我好想你,一直都在想你。是不是从一开始我的决定就是错误的,我害怕你因我而死,所以想方设法地赶你走,但没想到却因此让你为我续命。”
“我是想救你的,为什么你还是死了。”
“为什么我留给你的,就连最后的回忆都是痛苦的呢?”
不知道盛景辰在冰窖之中待了多久,等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凉,起身的时候险些站不稳。
他的手被眼泪冻在了棺材上,活生生撕下一张皮才分开。
这时,下人求见。
“曲小姐跪地求饶了,说您让她干什么都成。”
盛景辰将手掌拢进袖子里,仿佛无知无觉,转身去了地牢。
天色黑了下来,地牢里尚未点灯,盛景辰刚踏进大门就听见了曲之柔撕心裂肺的哀嚎。
狱卒见盛景辰来了,停止对上曲之柔用刑,她趴在地上抽搐,口中鲜血和白沫一起吐了出来。
“带她游街示众,我要归还浅浅清誉。”
临上车,盛景辰掐起她的下巴:“等会该做什么,你应该清楚吧。”曲之柔神情恍惚地点头。
曲之柔被关在囚车里,胸前还带着枷锁,街上的人看见告示,纷纷拿烂菜叶和臭鸡蛋扔了过去。
“贱人,原来你干了那么多坏事!”
“原来全都是你污蔑的舒浅,你这个笑里藏刀、两面三刀的女人,砸死你!”
“害死侯爷夫人,你该偿命!”
面对众人的鄙夷、令人屈辱的言语和眼神,曲之柔只能麻木地解释:“舒浅没有害死我姐姐。舒浅都没有勾引大皇子,舒浅没有毁掉我姐姐的牌位……”
麻木到没有眼泪。
游行了两圈,曲之柔就站不住了,整个人瘫在囚车里,衣服头发上全是菜叶,脏兮兮臭烘烘。
囚车停在侯府后门,曲之柔是被人抬下去的。
“这还只是开始,就招架不住了?”
盛景辰从她身上跨过,没有留一个眼神。
曲之柔躺在地上,初冬的第一场雪缓缓飘下来,将她冻得浑身发抖。
她很快被带到了冰窖里,盛景辰一袭薄薄的单衣,在头发上都落满了冰碴,仿佛出尘的仙子。
然而开口说的话,却带着无尽的暴戾。
“将她的右手砍下来。”
曲之柔像被雷击过,整个人惊惧万分,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动。
尖锐的匕首狠狠划过她的手腕,皮肉撕烂的声音就在耳边。
第一刀没有斩断,曲之柔感受着自己的右手就在自己的眼前,但她想动一动,却再也无法操控。
第二刀,右手彻底离开了她的身体。
鲜红的血几乎喷涌而出,将雪白的地面染得鲜红,曲之柔更是直接疼晕过去,一声哀嚎也没有。
盛景辰冷眼看着她:“把她抬出去,不许给她包扎,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