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的目光落在水晶上,刻着的名字被打磨得光滑,显然花了不少心思。
“就像我们的过去,”路晋的喉结滚动着,眼眶泛红。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对不对?你还记得吗?在雪山顶,我跪在雪里求你收下它,我说会用一生守护你……”
那些被他遗忘的誓言,此刻成了救命的稻草,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林榆静静地听着,眼中没有丝毫感动,只有一种冰冷的嘲讽,混着深切的悲哀。
她想起雪地里路晋虔诚的双眼,又想起白薇薇打碎摆件时,路晋无所谓的态度。
她的目光扫过那枚复刻的水晶,像在看一个拙劣的笑话。
“你的新欢亲手打碎了我们的过去,你金口玉言说不过那是个摆件。”
她上前一步,距离他只有一臂之遥,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现在,你凭什么拿着一个赝品,要求我回到那个满是谎言的过去?”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雨幕中炸开,晶莹的碎片从路晋手中脱落,溅落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有的坠入水洼,漾开一圈圈涟漪;有的撞在墙角,碎成更细小的渣。
路晋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水晶再次碎裂,被林榆亲手碾成了粉末。
他伸出手,想去拉林榆的袖角,却被林榆避开。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林榆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雨越下越大,打在他脸上,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
第十六章
林榆的话像一道咒语,彻底击垮了路晋最后的理智。
他看着林榆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决绝得像从未认识过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接下来的几天,路晋像个游魂一样在米兰街头游荡。林榆的冷漠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插在他的心脏上,日夜淌血。
他的失眠,幻觉也越来越严重,总是看到林榆浑身湿透地站在雪地里,眼神怨毒地看着他,嘴里反复念着,“好冷……路晋,我好冷……”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最终滋生出一种偏执而扭曲的念头他要赎罪,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去感受她曾经承受的痛苦。
这天清晨,天还没亮,路晋就疯了似的跑到画廊外。
林榆打碎的水晶碎片还散落在地上,被露水打湿,泛着冷冽的光。
他像着了魔一样蹲下身,用手指一片片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
指尖被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透明的水晶。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疯狂地捡着,掌心很快就被割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诡异的红花。
他捧着那些染血的碎片,跌跌撞撞地跑到刚下课的林榆身边,眼神偏执又癫狂。
“榆榆,你会原谅我的。”
林榆看着路晋疯魔的样子,联系了路家人。
路晋跑到学校的景观湖旁,湖面结着一层薄冰,寒风卷着碎雪,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榆榆,我错了!”
他对着林榆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你看,我的手在流血!和你当初一样疼,你看到了吗?!”
他举起流血的手,任由寒风将伤口吹得生疼。
“那十桶冰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呜咽,眼眶通红,
“那十桶冰水泼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该有多冷,多痛!多绝望啊!”
“我现在就还给你,十倍,百倍地还给你!”路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他死死抱着那些染血的碎片,像是抱着最后的救赎。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噗通”一声巨响,湖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
刺骨的寒冷像无数根冰针,瞬间刺入骨髓,冻得他浑身痉挛。
他没有挣扎,反而刻意地让自己沉入水中,感受着那种窒息般的寒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抵消他曾加诸于林榆身上的痛苦。
湖水灌满了他的口鼻,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的脑子里却异常清醒,浮现出林榆被拐卖时绝望的眼神,被泼冷水时颤抖的身体,被他伤害时破碎的心。
“对不起……榆榆……对不起……”
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眼泪混着湖水,从眼角滑落。
他并非求死,只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惩罚自己,σσψ想用这种自虐的行为,去体会万分之一她曾经承受的痛苦。
但他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出任何能让自己稍微心安的方式。
湖水的寒意像无数把冰刀,正一寸寸剐着路晋的骨头。
他浮出水面时,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