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卿点头,顺手将架子上的《男徳经》递给澹台宴:“你虽非侧夫,无须每日抄经,但既是侍奉主母,便要时常习之,不可大意。”
澹台宴接过又谢恩道:“王爷嘱咐奴才定会恪守,便是王爷不说,奴才也要每日手抄经书以习男徳。”
王爷点头,又同他吃了会茶,细问了他家乡风俗等琐事。
未至半个时辰,众院侧夫也来给王爷请安,这一日诸君也是等了个心焦,碍于身份地位不可先于正夫先见客,又不能绕过礼节去见新人,因借了请安由头来一睹这一等相公的俊容。
众夫进来皆先给王爷拜了安,再与澹台宴厮认,澹台宴忙见礼相拜,又一一打量过去,第一个身长八尺,容貌甚伟,面色赤金,眉墨眸深,转盼灵动,语言常笑,唤作庚修远,乃从南都贬谪北州的地方官,当初孟氏选宠试欢留作偏房;第二个身量修长,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凤眼生情,眉挑入鬓,若嗔若笑,风流全在眉梢眼角,其为孟湄表哥陆子岚,乃南都协理大臣遗子,听说此人与孟湄青梅竹马,感情笃厚;第三个生得长壮威容,肤偏麦色,阔面重颐,眉目疏朗,姿颜雄伟,声高笑语,英霸之气皆在举手投足之间,此乃北州都督李崇梅之庶子李凌恒,与孟府相邻,也曾闹过一段风流佳话;第四个乃俊美少年,身量七尺,挺秀孤姿,肤白如玉,眉若墨画,眼含秋水,性谦寡言,袍服青白,一尘不染,不消多说,此乃北州药铺吕郎中之子吕元翰,去年才入府,因自小邻里街坊,一起长大,甚得孟湄喜爱。
众人归了座位看茶,叙了几句家常,便不免七嘴八舌问起那澹台宴来,如何进了百欢楼,百欢楼如何栽培相公,又如何与孟湄相识,越发细致处,周秉卿便皱眉止道:“澹台公子今日才入了府,你们倒是没完没了地问,如此恐失了体面,今儿天色也不早了,不若叫公子早些歇息,我们改日再叙。”
澹台宴忙起身称谢,众人便也不好长久打扰,只得告辞,可一到大门外,难免聚在一起议论。
庚修远先赞道:“虽说这澹台公子出身勾栏,但瞧着也是个好模样,这形容在北州可算是数一数二,礼数也周全,谈吐也风流,怪道是个一等相公!”
陆子岚笑:“庚兄这等艳羡,不若多与这美相公相交,也可多习得些房中之术,将来若等不来湄儿,也可让这小倌儿撅了屁股以泻欲火如何?”
庚修远脸色一变,正色道:“子岚兄这话可真不像话,别说男德不允男人交媾,便是子岚兄这一番狂想,也断不可取,这话若传到湄儿和王爷的耳朵里,恐有辱子岚兄的名声,也辜负了湄儿的期许。”
陆子岚听罢,只觉是句威胁,恐这庚修远将来借此话柄编排他,便哼了一声,不语。
李凌恒颇为不屑道:“我看你们只会窝里横,到了人跟前也是毕恭毕敬,他一个烟花相公倒也做张做致,拿声拿气起来,咱还要把个奴才当主子,实在荒唐,要我看,他入府做陪读,不过是个体面点的小厮,你们要拿他当个偏房兄弟,我倒要笑话你们是群蠢货了!”
庚修远笑:“李公子此言差矣,若说是个普通陪读,倒也罢了,但他毕竟情托湄儿,湄儿也对他颇为欣赏,将他视若知己爱夫,既是如此,若我们不敬,岂不是有不敬主母之嫌?”
陆子岚也笑:“李公子当自己是个矜贵公子是没错儿,可人家也是主母花重金买来的,可曾见主母和王爷待他与你我有异?若非如此,公子岂不是高估了自己?”
李凌恒冷哼:“你们作践自己,愿与之同流合污我可不拦着,只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新人来了抢了各位的风头,各位可别到时叽叽歪歪便是。”说罢,拂袖而去。
陆子岚笑道:“若说旧人哭,我们几个早已作旧不必说,只是这话倒像是说给吕弟听的啊?”
吕元翰拱手道:“小弟不敢,小弟只求主母心愿达成,身体安康便好。”
陆子岚摇头:“吕弟,你今日跟庚兄学得越发会说场面话,这般虚情假意倒也没了意思。”说罢他也转身去了。
剩下庚修远与吕元翰,便不好再议,二人只得并步往后院去了。
又过几日便是三月三,云涧阁下帖请诸位临水饮春宴,众人皆沐浴香薰更衣,携带香草,欣然前往,孟湄也用陆子岚新制的胭脂化个桃花妆,正是
小窗烟纱迎燕归,朝望山青柳絮飞
绣罗薄衫游溱洧,酒酣赋歌咏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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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也!
这几日除了忙还有与家人终于团聚了!
第六十七章 春令齐凑春日趣 < 枕钗媚【女尊架空】(凉鹤)|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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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春令齐凑春日趣
话说李凌恒摆春宴,众人皆往,云涧阁霎时好不热闹,院里上下也是从未有过如此盛事,几个小厮皆忙得团团转,福生也不得不下地张罗,沐婴看不过去,因叫了几个小童去帮着抬盒担,孟湄见了便喊来螺茗儿一起去抬。
这螺茗儿素日与沐婴不对付,如今更见不得他主事,便趁人多眼杂时,拿了一壶酒并一盒甜果迳去后灶房送与春喜吃,正巧被荀安见了,尾随跟去,守在门口,听他与那丫头在内间嘀咕:“沐婴那小屌货真越发爱往人堆儿里显,当着一院子的主子在那呼三喝四打发人,仿佛我们这些正经伺候人的都是些摆设,偏他手底的人好用,他当他是谁,主子那是孝敬老太太才抬举他的,他才多大点儿个人,就敢命令我做事……”
春喜也是在灶上忙了一日,间歇时吃上一口酒道:“你搭理他作甚,府里上下有哪个正眼瞧那些小崽子的,前些日子那沐婴还跑来灶上讨吃的,说是主子要吃烧乳鸽,得亏我机灵,叫人往前一打听,什么主子要吃,明明是他嘴馋!回来叫那王妈妈一顿好骂给撵出去,你道他怎样,说要叫些小崽子来砸灶,王妈妈可不惯他,一记飞刀劈出去,骂道:‘你敢来砸灶,咱就抄家伙,闹到主母那才好,到时看你个馋屌子怎么说理去!’ 果然他溜溜地再不敢来闹,后来我与王妈妈便将这事禀了王爷听,王爷虽没说什么,倒也罚了他一月月俸!现在他见了我俩都得绕着走!”
螺茗儿笑:“要不怎的说还是我的心肝小肉儿最伶俐!就看这一遭,我也得亲你一亲……”说罢便搂着春喜亲起嘴儿来。
春喜一面挣着一面往窗外看:“要死,这么多人休要动手动脚!”
螺茗儿每日巴望着得不了几次手,如饥得食,手捻衣裳,竟也解了中衣,摸了两窝激颤颤的翘乳,刚脱了裤子欲入港,荀安便撞门而入,那二人唬得慌了手脚,螺茗儿忙地往床铺底下钻,春喜羞得慌不迭地整衣摆裙,却听荀安笑道:“哎呦,青天白日的是做了甚么偷鸡摸狗的事!这裤子不穿露个屁股在外,倒是欠揍!你这贼囚屌货可真色胆包天!”说罢,抢了一步朝那螺茗儿后头就一脚,踹得螺茗儿只得一骨碌爬将起来,提了裤子笑骂道:“我当是谁,竟是你个没眼色的贼货!你不在前头伺候着跑到后堂来听墙根儿啊,被你主子知道了还得揍你……”
荀安笑:“我不听墙根儿还不知你小子在这鼓捣这椿风流事呢,还敢骂主子跟前的小红人儿,若被你主子知道了,你怕是这雪花的屁股要不得了。”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那墙角里穿戴好的春喜,春喜见了,杏眼一瞪:“你若要出去说,就跑到主子跟前说去,大不了挨一顿棍子走人!”
荀安又笑道:“姐姐勿恼,小弟我可不忍,那一顿棍子下来恐姐姐早皮不在骨了,这让我哥瞧了心里得多疼!倒不如让我哥替你受了。”说罢,觑着螺茗儿挤眉弄眼,螺茗儿道:“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平日里惯你个小油嘴儿,若走漏风声,我第一个拿你捶。”
荀安道:“哎呦,哥哥可把我瞧扁了,我是那嚼舌根的吗?再说,那沐小子,咱们早也看着不顺眼了,只恨没有机会下手罢了,只是嘿嘿……得亏茗爷这是被我撞见不是?若是被那小子瞧见……”
螺茗儿冷笑道:“知道你小子爱赌钱,平时手里紧,给你一吊子拿着耍去!”说罢从袖中掏出钱来,荀安一把接了,忙揣进怀中,咯咯笑着:“还是哥哥疼我……你瞧瞧我也是糊涂,公子前面要我拿琴去,我竟跑到这里来,罪过罪过,哥哥就当我没来!”说罢,打了个欠儿,竟转身去了,他甫一走远,春喜便急道:“谁不知道这荀安平日里一肚子鬼心眼儿,他哪能不同他家主子说?”
螺茗儿道:“不打紧,即便同他主子说了,陆公子也不能拿我怎样,往常我可替他卖了不少人情,若非此,他怎的得了主母的宠。”
春喜哭丧脸仍道:“可只是从此这小子拿了我们把柄,他又赌瘾难忍,怕他借此威胁你我……这月俸才几个子儿竟都要喂了他去了!”
螺茗儿笑道:“妹妹有所不知,他亦有把柄在我手里,因此我见了是他反倒不怕的道理,只是这次他撞见你我,不打发几个子儿也不好。”
春喜听罢不觉好奇:“这荀安早在府中多年,又对那陆公子忠心耿耿,也不见他有个什么相好,他可有甚把柄落了你手里?”
螺茗儿刚欲说话,便听灶上那头喊春喜来了,唯恐再被哪个发现,只好一溜烟先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云涧阁因在山间水边造园而得名,又因其地高耸,掇楼山石踏跺,如步云梯,又有池上理山,洞穴潜藏,穿石径水,峰峦飘渺,更有杂树参天,楼阁碍云霞出没,远眺望尽峭壁,似是濠濮间想,兼得上理石泉,水流直下,宛若瀑布,下泉凿石槽做曲水,亦可流觞。
孟湄正同众夫君在水边行酒令,正行“春字诗令”,每人吟一句带春的诗句,只是春字所居依次序来排,孟湄先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周秉卿道:“新春莫误游人意。” 李凌恒道:“叶叶春衣杨柳风。”陆子岚接道:“草木知春不久归。”庚修远道:“寂寞宫廷春欲晚。”吕元翰道:“昨夜日日典春花。”最后一句,有人觑着服侍在李凌恒旁的福生,有人瞟着侍在孟湄旁的澹台宴,二人皆低头倒酒,不语,众人便看回孟湄。
孟湄笑道:“既是在云涧阁,我可要听听福生可有个押春字的好句子?”
李凌恒忙让道:“主母不必费心,福生愚钝,功夫不在这些,上次便不争气,教各位捡了笑话,今儿只允他侍奉各位便是他的福气了。”
孟湄道:“这话就不对了,上次怎的不争气,我瞧着就很好,谁敢捡你主仆笑话,我头个不许,我知福生制得一手好香,听王爷说,各院的帐帏和熏衣之香皆出福生之手,这等大才,是我等福气,福生……甭听你主子的,今儿我来了,你就得听我的,来,接一句春字尾诗便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