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事争强好胜,偏偏许多她拼尽全力才能做到不错的地步,而江画眠只是随便学学,就能让夫子大肆称赞。
她嫉妒江画眠,也厌恶江画眠。
这样的厌恶在靖帝一道圣旨将她强纳进宫为妃,又为江画眠和裴淮安赐下婚约
她对江画眠的嫉妒与厌恶就彻底转化成了恨。
她恨为什么被迫与爱人拆散进宫的人不是江画眠,恨他要与不爱的人虚与委蛇,江画眠却可以嫁给她的心上人,名正言顺的和裴淮安生儿育女。
而现在,这个人死了。
她畅快而又得意,在这场博弈当中,赢的人是她。
眼看着裴淮安神色落寞离开,江鸢宁也赶紧随意寻了个借口走出了正厅,
一路跟着裴淮安往前走,她看着他在念熙院前停了下来,院门口那明晃晃的念熙二字,更让她心中得意。
裴淮安不想待在正厅便漫无目的地走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怎么会走到了这里来。
但他也没打算走,只是看着那块门匾发着呆。
这个院子离他的清风居最近,也是最好的一个庭院,从一开始就是给永宁侯府主母准备的。
起初,他与江鸢宁两情相悦,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准备去提亲,却在出发前一晚收到了江鸢宁入宫为妃的消息。
没过多久,为他和江画眠赐婚的旨意便送到了永宁侯府。
裴淮安知道这桩婚事他们都是迫不得已,是靖帝知道他与江鸢宁的往事,才故意赐下这桩婚事提醒他,从此他们之间便再无关系。
他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于是成婚那天,他就这样让江画眠住进了这个承载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心意的院子。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江鸢宁的喜好布置的,房间内的摆设家具,也都是江鸢宁喜欢的风格。
裴淮安看着那块牌匾,莫名的就想起了大婚第二日看见这块牌匾时的模样。
愣了许久后才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他看见了,看见了她眼中的怔忡与失落。
后来裴淮安也曾考虑过,这样对她会不会不太公平,可每次他想提起这件事实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念熙院本就是正妻的院子,若让她搬出去,于她颜面有损,
若让她就留在这个院中,要么换掉院名,要么就选择委屈江画眠。
就在他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江画眠便已经做好了选择。
“我知道侯爷喜欢的是姐姐,院子的名字也不用改,我与侯爷的婚约是圣上赐婚,无法更改,所以我会做好侯府主母该做的事情,只愿侯爷给我体面就好。”
她求的的确不多,所以,裴淮安同意了。
这些年来,江画眠也的确将侯府主母做得很好,处理事情对内恩威并施,对外刚柔有度。
所以他给了她一府主母需要的体面。
裴淮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江画眠会死,哪怕是那次他为了救江鸢宁,强逼着她取血换血,没了孩子的时候,太医也说过,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怎么会突然就……
第十一章
裴淮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背后忽然贴上一具柔软的身体,腰间环上一双玉臂,
裴淮安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挣脱反击的时候,江鸢宁的声音就从身后传入了他的耳中。
“淮安,我好想你……”
“自从妹妹去世后,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见过我了。”
她语气娇憨,姿态依赖,明明是从前他做梦都想要见到的场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没有喜悦,反而莫名想起了不久前春晓说的那句话。
“侯爷当然不知道夫人的事情,毕竟侯爷满心满眼都只有贵妃娘娘。”
那时他让春晓慎言,她嘴角那抹嘲讽的笑让他记忆犹新。
此刻他低头看着环住自己的双手,那日理直气壮反驳春晓的话,如今竟都成了扎回来的回旋镖,让他面颊火辣辣的疼。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起的瞬间,一束目光从念熙院内投了过来,裴淮安似有所感,循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过去时,就看到了笑得嘲讽的春晓。
裴淮安整个人都如同被烫到了一般,伸手快速轻柔却又不容拒绝的掰开了江鸢宁的手,随后后退了一步,
“贵妃娘娘,请自重。”
他突然的疏离让江鸢宁一愣,随即眼眶便蓄起了眼泪,显得她整个人脆弱又可怜,
她的动作与她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
裴淮安后退一步,他就逼近一步。
“淮安,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明明之前我们都还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要躲着我?”
沉默了许久后,他才沙哑着嗓音开口,“鸢宁,你如今已经是贵妃娘娘,而且画眠刚刚离世,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鸢宁就不管不管径直抱住了他,
她靠在他的怀中,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