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一沉:“血鬼术。”

这种范围的血鬼术,不仅要磅礴的法力,还要有足够的代价......什么人敢这样挥霍自己的阳寿?

此时此刻,城东的百姓已经被恶鬼扑食殆尽,又化作行尸站了起来!如果此时有人御剑在仙都上空,定能看到活尸潮如蝗虫一般涌动!

@@@ 【本文首发】 作者微博:墨弦鸽鸽子

半个时辰前,东郊皇陵。

万年前仙皇一族覆灭时,掀起了很大一波掘墓戮尸的风潮。

泄愤为假,盗宝为真。

东郊各大皇陵皆被扫荡一空,别说是宝贝,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初代仙皇姬元的陵墓。

此陵墓共七层,真正的墓室在最深处的第七层。这陵墓前六层布满只在皇室流传的禁忌术法,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修士靠近皇陵都会七窍流血。曾经有个仙门世家子弟不信邪硬闯了几层,再被仙盟带出来时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难以被称为人的怪物。

自此仙盟便严厉禁止任何人靠近此陵墓,万年之间虽层出不穷盗墓者,却无一人成功过,全部白白送命。

七层墓穴最深处,一道宏伟壮观、纯金浇铸且高不见顶的巨门,静静矗立在黑暗里。这座主墓室外,现下正站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面颊上带着一副令人心生不适的阴阳面具,腰间则配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

他打了个响指,两侧石墙上的阴烛突然一支接着一支自动燃了起来,映亮了地宫第七层巨大的空腔。随后纯金巨门轰然开启,一股寒气迎面袭来,触目所及是一座华丽的墓室,四面光线昏暗,唯有阴烛在四个角落簌簌燃烧,为死气沉沉的墙壁投下跳跃的火光。

只见主墓室的青铜地面上,有一座密密麻麻、雕刻森严繁复的环形法阵,一具庞大沉重的黄金棺椁呈放其中。

男人嘴角带着近乎不见的微笑,冷冷的又有点期待的意味,猩红的眼底却泄露出一丝疯狂的气息。

“地狱众生,发愿救度。无量劫难,众生度尽......”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起古怪的咒语,无数妖异符箓随着他的声音当空浮现,而后一笔一画如有生命一般从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地向法阵聚拢,继而爬上黄金棺椁,眨眼间便如蚂蚁蚕食连一点黄金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山河倒悬,阴阳相逆!”他念完最后一句,抬手猛然一挥,“起!”

整个沉眠的地宫似在这一挥中倏地苏醒,咒文被棺椁飞速吸收,法阵从里到外焕发出恐怖的强光!短暂的光晕过后,四面阴烛开始疯狂跳动,而后金属摩擦的声音从棺椁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撬动棺盖!

“欢迎。”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仿佛是隔世的梦境,在这样阴灰的墓室中渐渐浮现。

烛光变得幽绿,一道僵直的背影从黄金棺椁中坐起身,缓缓转过脸来。

它身披黄金甲,光看身体跟活人没什么两样,但右半边脸已经腐烂,侧脸上直接露出猩红的牙床和两排利牙。紧接着它爬出棺椁,因为动作僵硬身形一晃单膝跪地,随后缓慢站了起来。

那青白而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男人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亦步亦趋向它走近。

阴诡道人的衣服在施术过后变为了纯黑色,衣摆上开满大朵大朵的猩红彼岸花,一眼看去宛如鬼火在土地上燃烧一样。行止间袍袖蹁跹,花瓣好像在他身体上渐渐苏醒,慢慢舒展开来。

他将腰间的醒世剑解下,恭恭敬敬地弯腰双手呈递。那声音非常沙哑,其中冷漠残忍的特质,隔着阴阳天堑和漫长的岁月,也没有任何改变

“您的剑,我带来了。”

从黄泉彼端吹来的风穿过山林,拂过江河,裹挟着仙皇一族永不断绝的哭泣和执念,呼啸着奔向仙都。

0095 俯首称臣

头顶天空不见日月,漆黑深邃,行尸嘶哑的咆哮和生人的求救声夹在风中遍布仙都。

仙都外围百姓疯狂向城中心的仙皇宫奔去,祈求仙官庇护。可到了那里才发现,仙皇宫的朱漆大门紧闭,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具活尸一个攀爬着另一个,九丈宫墙外已经叠成了高高的尸塔,并且高度还在不断攀升。墙根游荡的活尸一见了生人,争先恐后伸手抱住了他们的脚,开始大快朵颐。有人在嚎哭,有人在惨叫,鲜血与碎肉如同下了场倾盆暴雨。

与此同时,仙皇宫内正团团聚集着暂时幸免于难的百姓,一个个瑟瑟发抖惟恐宫墙外的行尸突破结界翻墙而入。他们不知道的是,仙皇宫大殿内,万众敬仰的仙官已经死伤惨重。

正殿中,满地鲜血残肢,只剩寥寥几个门派长老还活着。龙椅之上,有人一袭黑衣好整以暇地坐在殿里这唯一一处干净地方,左手端着酒盏搭在膝头,右手支着漂亮的下颔,就在这修罗地狱般的惨景中自然一派置身事外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的确是有这悠闲的资本,因为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具身披黄金甲、格外高大的活尸

初代仙皇姬元。

即便是面颊已有腐烂,挥剑却无任何凝滞笨重之感,相反它速度之快、势头之猛,只能用骇人这两个字来形容。它掌中那把银白的醒世剑身沾染上鲜血和幽冥之气,闪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色波光。

场中万剑山掌门云慈和佛子释尘以二敌一却仍陷入苦战。这两人俱是当世前五的高手,但在这具活尸面前却显得螳臂挡车一般无力,姬元生前是如何威震八荒可见一斑。

“咳咳,去、去找江弥......”星渊正竭力支撑仙皇宫的阵法,不让外围活尸涌入,此刻却是强弩之末,咳嗽时喉中已有腥甜的血气。

“哥,我不走!”星玄狠狠摇头,“你去!我来撑!”

忽然间,龙椅上那人慢慢一笑,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烛光下那阴霾桀骜的目光,令所有人心头瞬间一颤。

“要去哪儿啊?”

下一秒他右手五指隔空一攥,星玄只觉心脏被巨力猝然绞紧,眼前发黑双膝软倒,扑通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一刻,星尘的视线余光看见那妖道将杯中残酒随意地泼在龙椅边。烛光中他的侧影气定神闲,既不似道士,亦不像豪绅,倒有几分莫名的帝胄之态,轩昂逼人。

紧接着,他腰间的匕首“唰”地飞出,虚空中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匕首悬停在星玄的丹田处。

“住手!”星渊立即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气急攻心咳出一口血沫,“有什么事冲我来!”

“不行,”阴诡道人似乎在微笑,声音轻柔,“必须是他。”

语毕,那柄匕首自上而下捅进了星玄的腹部,刀柄一拧血浆溅起,近乎开膛破肚般让那金丹露了出来。他勾了勾手指,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星玄血淋淋的金丹飞入他手中,被他一口吞下。因为吮吸不及,一缕鲜血顺着下颌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你、你不是星尘......”星渊发着抖退后半步,霎时间心头涌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到底是谁?!”

此人骨子里不可悖逆的气势,绝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私生子......那张面具之后,究竟是谁的脸?

“我是谁不重要......”阴诡道人唇角是个甜蜜到令人心生寒意的弧度,“重要的是你们打不过我。”

他调整了坐姿,从原本的盘腿而坐变成右膝盖抬起撑在手肘下,修长的十指交叉,下颔微微抬起审视着殿下众人,将殿中所有人的神情都一览无余,恐惧的、悲愤的、惊慌的、胆怯的……都清晰映进了眼底。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又异常的危险,似乎还有一丝高高在上。

“俯首称臣,或者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