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白如玉肌肉紧绷青筋突起,试图冲破那处穴道,却无法抗衡那高高在上又不容置疑的力道,“你……到底……”
“子母阴魂蛊,是你炼的?”
“......是。”
“解开,”她手指微微收紧,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云陌州花魁身上的蛊,解开。”
少年目光中无丝毫惧色,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此蛊,无解......”
她眉头一蹙正要说什么,下一秒,有位堇衣女子从屋外闯入,手持匕首向她冲来,赫然是白日接待过她的阿芝:“放开公子!”
邀月站在原地连眼睛也没眨,顺势举起右手将那少年当作肉盾挡在身前。
阿芝这一下用了全力,断无回转可能,只听“噗呲”一声,匕首便没入白如玉后背,而后膝盖被少女一踹,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须得感谢我,”她将少年随手往床上一扔,“若不是我将他举高了几寸,你就犯了弑主之罪。”
那声音漫不经心,在此刻无不透着邪气,却有让人心荡神驰的魔力。
“百里邀月!”阿芝恨恨地看着她,“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杀手?!”
“子母阴魂蛊喂给我姐姐,还好意思说无冤无仇?”她冷冷一笑,缓步走至床边,指尖凝着一股摧心裂肺的法力,“既然此蛊无解,那我便送你们下去给我姐姐赔罪。”
“能解!能解!”阿芝慌了,双手撑地向床边爬来,“母蛊和子蛊任意一方死亡,这蛊自然就解了!”
“南双双的母蛊在谁身上?”
“这我不知......”生怕她动手,阿芝尖声道,“这蛊是凌朗逼公子炼的!母蛊都在凌霄宗人身上!”
“子蛊通过与人交姌吸取对方的法力渡给母蛊,种植母蛊之人可以获取子蛊的五感,如同千里眼顺风耳一般!若是子蛊胆敢反抗就令其七窍流血而亡!”
怪不得......怪不得双双姐宁愿待在曲流馆也不愿回到张弛身边......
“你家公子为何要助纣为虐?”
“别理她!”躺在床上的少年蓦地低喝了一声。
阿芝摇了摇头,几乎泣不成声:“我们本是十万大山中的五仙教人,百年前被凌霄宗灭教......凌朗挟持了公子的娘亲做人质,逼迫公子炼蛊的同时,为奴为娼......就因为、就因为公子不肯与他结为道侣......”
少年的侧颜在月光轻淡的辉映中,让人恍惚难辨和他腰间那枚美玉有什么差别。雪白的面颊上不知是因怒意还是耻辱而染上一丝殷红,仿佛自己最丑陋的伤疤被全然摊开在她面前,胸口急速起伏,漆黑的桃花眼噙着冰霜:
“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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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上教坊青楼甚多,莺歌燕舞、衣香鬓影,甚至连夏日的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四面八方处处都是宝马香车纸醉金迷,千金买笑也是常有之事。家底不够殷实者,稍不留神便会活生生溺死在这风花雪月的温柔窟里。
一大早,凌无劫就跑来隔壁房中和她商量何时去顶楼教训白如玉一事。他自己虽是半步元婴境,但昨晚她观那白如玉,应当有化神境。
这白如玉说来也有些气量,四个护卫凭空消失,竟无人提及刺客之事,丝毫赶客的意思都没有。
少女的手握着茶杯,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骨节纤长润泽,恍惚间和那光洁的瓷杯融为一体。凌无劫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上面,足足数息都没有移开,直到她突然抬起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两下杯壁。
“你看什么?”
他这才回过神,呼吸微乱:“邀月......跟我回凌府住吧,这里脂粉味太重又乱糟糟的,不利于修行。”
她一眼扫过去,神情淡淡:“叫师尊。”
凌无劫脸蓦地红了起来,扭过头强行将视线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
“......师尊,这揽雪阁好生无聊,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她还未说话,忽听隔壁门外传来阿芝的声音
“凌公子,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一二。”
她神色一凛,快步走了出去,“你找他什么事?”
阿芝眼圈是红肿的,看到邀月时面色有些许不自然,犹豫片刻还是嚅嗫道:“是、是凌掌门来了......已经在公子房中一个多时辰了,我怕公子遭不住......”
话音未落,凌无劫面容一沉就已经冲向顶楼,邀月紧随其后。远远便听见白如玉痛苦的呻吟,还有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凌无劫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没有破门而入,五指成拳呼吸急促,近乎咬牙切齿地锤门低吼
“爹,你玩够了没有?!你有没有顾及过我娘!!”
门内突然安静下来,传来悉悉碎碎的衣料摩擦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凌朗衣冠整齐地站在门后,见到门外三人,尤其是百里邀月时,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明显有些挂不住。
“百里掌门也在?”
邀月皮笑肉不笑:“路过。”
“见笑了,见笑了。”凌朗方面阔鼻,身型有种南疆人的敦实,性情也以温厚宽和著称。
凌无劫还待说什么,就被凌朗抓着肩膀半推半拽似的往外走:“家中有事先告辞了,百里掌门的账记在我头上,聊表地主之谊。”
阿芝早已忍不住冲进屋中,目送那二人走远,她也跟了进去。
床外两重帷幔,只放下内层纱帐,好似在床之周围筑起一道丝墙,遮住床中玉人,徘徊的日光踱进来,柔柔铺在耦合色的锦被上。
空气中除了燃情的春芜香,还有类似麝香的情欲味道,她微一抬手窗子应势而开,这才将那冲鼻的气味稍稍消散了些。
一转头就见阿芝坐在床边,哭成个泪人儿。
“公子......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打你......你还受了伤的......”
越说越哽咽,两行泪珠禁不住自滚下来。她不敢放声大哭,就手枕了额角息息率率地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