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孱弱苍白的模样，我仍止不住一阵鼻酸。

“你这样，叫我如何还得清……”

“心月！”

楚淮之面色焦急地赶来，见我似乎安然无恙才终于舒出一口气。

“方才兵荒马乱的，我听说不少人都受了重伤，害怕你……”

话音未落，楚淮之注意到了我身后昏迷不醒的裴景臣，一时有些难言。

“我没事，先不说这个了，那孩子的父母可找到了？”

我看了眼身后的裴景臣，随即迈步出门，主动岔开了话题。

楚淮之轻轻跟上：“孩子我已经交由官府送回父母家中了，他们现下正在清点伤亡和损失。”

“这一次山匪倾巢而出，终于在福宁县栽了跟头被尽数剿灭，真是一大幸事。”

说到这里，楚淮之清朗的眉目不禁正色起来。

“只是，下次你不许再这样擅自把我推开了。”

“虽然我只是一介书生，但若要保护你，一定还是可以的。”

若非官府的人来得及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等他将孩子平安交给官府来到与江心月分别的地方时，却只见到一地鲜血，只觉呼吸都要顿止了。

“好，我知道了。”

我难得有了一丝心虚，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只得一个劲点头。

“罢了，你现在点头的倒快，真到了那时候一定又不会听从的。”

楚淮之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随即有些忧虑地往屋内望了一眼，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是裴景臣替江心月挡了一箭。

“心月，他……还好吗？”

我沉重地摇了摇头，眼睫轻垂：“医师说最好的情况可能也不过数载了。”

看着我的神色，楚淮之眼底闪过一丝痛心。

“事已至此，你也千万不要太过自责了。”

我低垂着脑袋，幅度轻微地点了下头。

“淮之，他是为救我才伤至如此的，我得留下来，看着他醒过来。”

半晌，头顶才传来楚淮之轻微的叹息：“好。”

……

霞雪漂泊，昏黄的灯烛摇曳，映照人影。

我守在塌边昼夜不歇的照顾了三日，最终抵不过疲倦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裴府。

我翻身下榻却发现四顾无人，囫囵披上外衣走出屋外。

院落中依稀传来孩童笑闹声，我心中一紧，不禁加快了脚步。

只见槐花树下，裴景臣白衣玉冠无奈地看向树下高高荡起秋千的稚子，眉目间尽透着温柔慈爱。

“娘亲，抱！”

稚子跑下秋千脚步跌撞着抱住我的小腿，奶声叫道。

春风轻拂，裴景臣眸光缱绻地望来，仿若思念相隔万年。

“知鱼，睡醒了？”

第41章

几乎是声音一出，我就骤然破了心防，眼中闪起泪光。

“这不是梦……对不对？”

我垂眸看着幼子稚嫩的脸颊，声音颤抖哽咽，两眼尽是血色。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切，我的孩子没有死，裴景臣也依旧待我如故。

我多希望从前发生的那些都只是一场噩梦，醒来看到的这些才是真实。

然而裴景臣只是目光深深地望着我。

“对不起，知鱼……”

我心里一沉，伸出手却抱了个空。

槐花簌簌随风摇曳，眼前的身影皆在眨眼间消散。

我眼睫湿润地睁开双眼，正看到裴景臣来不及收回的为我拭泪的手。

我们视线骤然相对，俱是一怔。

“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