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都只能说,丈夫如今的下场,当真是咎由自取。
宁中则当然已陷入了一种极其难堪的境地之中。
她的丈夫自宫,她当然难堪;她的丈夫是个伪君子,她当然难堪。
换一个人,或许会就此仇恨乔茜,会认为正是因为她当众揭开了丈夫的真面目,才会令她如此难堪、如此痛苦。
但宁中则并不是那样的人,岳不群是伪君子,她却是真磊落,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造成今天一切悲剧的源头,是她的丈夫,她要仇恨、要怪罪,只能怪罪她的丈夫。
回雁峰上,目光交汇在这曾经的华山玉女、如今的掌门夫人身上。
宁中则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半晌,她缓缓睁眼,平静地道:“比武定帅,华山派服输,五岳掌门,你好!”
四派皆臣服了,只剩下一个嵩山派,嵩山派刚死了左冷禅、又死了第四太保乐厚,如今那同仇敌忾的复仇之心,也被浇得差不多了。
那第六太保,也是副掌门的汤英鄂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五岳掌门,你好手段!”
如此,就算是认了下来。
五岳皆服,五岳掌门的宝座,已板上钉钉,就是这欢乐谷主乔茜的了。
再回想当初左冷禅的计谋他意图以乔茜之事为引子,一统五岳。如今计谋真的实现了,可惜,左冷禅已瞧不见了。
这实在是个莫大的讽刺。
***
五岳并派,尘埃落定,接下来却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五岳群英依然汇聚回雁峰上,等待五岳掌门示下。
乔·五岳掌门·茜:智慧的眼神.jpg
乔·五岳掌门·茜:挥舞旗帜.jpg
她挥舞的是以前左冷禅的那面五岳盟主令旗,这是一面五色的锦旗,旗面上金线银线经纬交织,又坠了五色宝石,挥舞起来,宝光闪闪,叫乔茜一见了,就心生喜欢。
主要是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挪不开眼睛啦……
乔茜摸摸旗帜,眼睛也闪闪发光……等回去以后,要把这面锦旗挂在酒馆的哪里才好呢……
陆小凤:盯.jpg
陆小凤:(个_个)
乔茜:“?”
乔茜扭过头来看着他:“你看我干什么?”
陆小凤把头扭过去,道:“不,没什么。”
主要是现在又感觉她很像乌鸦……一看见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叼回自己的窝,明明五岳掌门这么威风的事情她没感觉,就抱着个锦旗不撒手。
陆小凤敢打包票,她现在心里一定在琢磨着把这面锦旗挂在哪里才合适……
乔茜晃一晃头,没有理会莫名其妙的陆小凤。
不是她不想理,主要是还有后续的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呢……而且她现在可是五岳掌门!不可以在外面胡乱玩闹,有损自己威严的形象!
群英汇聚回雁峰,乔茜特地给了假,先令几派去处理自家的死人,两日之后,棺木停好,再在回雁峰上开大会,商讨五岳并派后的一系列事宜。
这可乐坏了衡山城中的几家棺材铺,当然啦……棺材铺的老板和活计是不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都摆出了一副苦相,忙得脚不沾地。
以及还有布庄与成衣铺也乐坏了,毕竟死了人要戴孝的。
不过,人是五月掌门杀得,也不好在开大会的时候一串白压压的麻衣,华山派只是全员换了素净的衣裳,在腰间挂了白麻的腰带,以告岳不群的在天之灵。
乔茜见了,并没有说什么,也令宁中则心下稍微放松了些。
如今看来,新任的五岳掌门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她的规矩虽多,什么欢乐豆落、人头不保的,但似乎并不针对自家人。
如此便好。
如此,两日之后,五岳派的领头人物们,就又聚在了衡山回雁峰上,共同听新任的五岳掌门安排工作。
要做什么,乔茜心里自然也有数。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话自五岳结盟之后,足足念了有六七十年,然而五岳关系虽近、地理位置却不怎么近,即使将五岳并成一派,但实际上却仍得是各门管各门的事,天高皇帝远,关系不可能真的紧密成一派。
所以乔茜一直就很疑惑,左冷禅与岳不群,究竟为何这么执着并派……或许五岳掌门的权力的确比五岳盟主更大一些,但实际操作来看,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只能说,乔茜并不是一个权力动物。
权力动物,对于权力敏感的程度,超乎了她的认知。
她只以为从实际出发,掌门难以对五岳做到方方面面的掌控。但她没有意识到,一个称呼的改变其实意味着很多,首先,无论这掌门到底能不能实际掌控,但起码有了宣称的正当性。
就好比说左冷禅最开始,派史登达前去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刘正风一开始便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情,并非五岳之间的大事,五岳盟主也管不着!
所以,左冷禅还需得摆事实讲道理,向世人证明,刘正风与曲洋私交,的确是一件关乎五岳存亡的大事,如此,才能证明他行事的正当性。
而他若是五岳掌门,自然不需要这样证明。
权力是非常微妙的东西,与武力相关、与人心相关、与人类社会的运转惯性相关……乔茜只是一只爱笑爱娇的小猫咪,所以她不懂得。
她不懂得,所以她不留恋。
但她却懂得一些基础做事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