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厚忍痛后退,双掌“哧”的一声自剑锋上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一点红皱了皱眉,似乎很讨厌血溅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只是乔茜就在身后,他更不想让血溅到她的身上,于是动也不动,迎头淋了,鲜血低低自他苍白冷硬的面容上滴落。
他的面容却依然如雪山之巅一般冷酷!
乐厚又扑上来,双掌齐齐拍出!
他对左冷禅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绝不接受乔茜出任五岳掌门的事实!左冷禅辛辛苦苦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在此刻为这女魔头做嫁衣么?!
不接受、不接受,他绝不接受!
一点红冷冷地瞧着乐厚,身躯如钢浇铁铸一般,佁然不动。
他抬起了持剑的手臂。
只听“哧”的一声,乐厚的咽喉已被刺穿。
他的面容已完全的扭曲,豆大的汗水自额头一颗颗的滚落,如恶兽一般死死瞪着一点红,那种怨毒、仇恨的情绪,简直能令人遍体生寒!
然而,中原一点红是谁?
他乃是中原第一杀手,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几何,用这种怨毒仇恨的眼神盯过他的人,又不知有几何!
他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抬脚飞踹,一脚踹在了乐厚的心口之上,乐厚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落下,鲜血自空中喷涌而出……这倒是不能怪一点红用力不均匀,他是只想刺入此人咽喉三分即可的,谁知这人竟当真悲愤,不管不顾,竟自己往前扑了一步。
所以又有血……又有血……
一点红依然一动不动,挡在乔茜面前,淋了这血,鲜血点点,溅在他的黑衣上,也溅在他如苍白雪一样的皮肤上,更有一点,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令这杀手极为不适地皱了一下眉。
乔茜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手帕,踮起脚尖,要为他擦一擦。
这场景似乎在哪里发生过……
不过那一回没什么好擦的,这一回他却彻彻底底地被弄脏了。
杀手皱了一下眉,似乎不大想也弄脏了她的手,伸手截过了她的手帕,握在手中,并不去擦,他霍然转身,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台下诸人,森寒地道:“还有谁反对?”
随着这样一声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屋顶上忽然出现了十个沉默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苍白的面容。
劲瘦的身躯、狭长的剑锋。
有人失声道:“是……是十门徒!是她的十个死士门徒!”
十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已埋伏在了回雁峰上。
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信号,因为这十门徒的武功,还没有好到令莫大先生都发现不了。
莫大先生装聋作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其实也早早地晓得了这件事,并与恒山一派串通起来,令欢乐谷主强夺了五岳掌门之位!
恒山三定有如定海神针,依然稳坐回雁峰。
而余下三派……泰山派当众内讧惹了笑话、还死了天门道人,嵩山与华山那两个真小人伪君子,也都命丧于乔茜手中!
还有谁反对!
还有谁敢反对?!
台上那黑衣的男人,半面脸上都是血,一双绿眸如恶狼般虎视眈眈,整个人都如修罗恶鬼一般!
而那欢乐谷主乔茜呢……她当然还是一副清新如小牵牛花一般的模样,僧衣僧袍穿戴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这女孩子姿容娇俏、珍珠碧玉一般。
这样的人,却能收服这样多的修罗恶鬼!
这样的人,却能活生生把岳不群所有的希望给斩断,将他活生生的气死!
还有谁……还有谁敢反对她!
回雁峰上鸦雀无声……今天的回雁峰,已不知道是第几次鸦雀无声了。
莫大先生忽然站了起来,朝乔茜一拱手,道:“问五岳掌门的好。”
衡山派弟子们齐声道:“问五岳掌门好。”
恒山群尼们也道:“问五岳掌门好。”
泰山派就是一堆墙头草,玉玑子落败之后,谁当掌门,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况且泰山派与欢乐谷又没有仇恨……当即,也有人跟着喊:“问五岳掌门好。”
现在,就只剩下嵩山与华山了。
岳灵珊跪在岳不群的尸首面前,泣不成声。
宁中则跌在地上,面如死灰、心绪复杂。
她当然也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想到了少年时与师哥青梅竹马;想到了剑气之争时,岳不群身中一剑,当即昏死过去,她拼了命把他带出了那个混战场去,抱着他的身子,祈求他不要死。
她也想到了他们琴瑟和谐的这二十年,一直以师兄师妹相称,从未红过脸,她一直觉得,自己嫁给了这世界上最坦诚、最磊落的一个君子。
现在,一切的美好,都已被血淋淋的现实所击碎。
但是,她是否能仇恨乔茜呢?
并不能的。
乔茜是下了陷阱,但倘若她的丈夫没有觊觎辟邪剑谱,没有利欲熏心,为了练绝世的武功而自宫,他今日也不会死。
乔茜修改了剑谱,但她修改的剑谱,却不是说让人练的时候走火入魔直接暴毙,她仅仅只是改了一些剑招,留了几个破绽后门而已,这是否很过分呢?比起他丈夫意图用藏在手心的毒针杀人,似乎还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