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一紧,连忙换了衣服进宫。

未料到奉天殿门口时,却听见殿内传来圣上惊雷般地怒喝:“你几次三番替那个安锦求正妃之位,可曾想过岁晚!”

“云家父子为国战死,岁晚是云家唯一的女眷,你这般作为是寒了功臣的心!”

下一瞬,萧井元的声音传来。

“儿臣以为,安锦造福百姓有功,亦是功臣。”

圣上龙颜大怒:“滚!滚回你的东宫!不许再来见朕!”

又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往来宫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我在殿外听着,也屏住呼吸以眼观鼻。

下一刻,萧井元从殿内退了出来。

他额尖一片红肿,隐隐有血丝渗出。

我看了一眼,下意识担忧他:“怎么与圣上吵的这样激烈,还见了血。”

可萧井元却像是丝毫觉察不到痛,神色莫辩看了我一眼。

“不碍事,是孤顶撞了父皇。”

“孤想过了,既给不了锦儿正妃之位,那便以正妃礼制迎她入府,你意下如何?”

他语气冷意,以为是我暗中作梗,才让安锦无法做太子正妃。

他全然不知晓。

我已经领了密旨,已经在暗中准备,领军出征。

他还以为,娶安锦那日,会一同娶我入府。

我呼吸发滞,关怀萧井元的话像是鱼刺卡在喉间。

萧井元好像看不见我难看的脸色,追问我:“岁晚,只是娶安锦的排面大了些,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扯了扯唇角,如最贴心的臣子般,笑着安抚他:“殿下心意已决,去做便是。”

萧井元冰封般地神情终于缓和下来,感叹了句。

“孤有你和锦儿,此生足矣。”

我却没应声,只敛下神色说了句:“殿下,臣还要面圣,先失陪了。”

说完就入了殿。

见我来了,圣上状若无意感叹了句:“岁晚,朕与皇后只有井元这一个孩子,他不仅是朕的嫡长子,更是朕最优秀的儿子。”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萧井元如何辜负我,都依旧会是太子。

我蜷紧了指尖,深深叩头:“圣上拳拳爱子之心,臣明白,但臣早已放下情爱,如今只想领兵去往边疆支援!”

圣上这才笑着看向我,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时候未到,敌军狡猾,朕要办一场举国欢庆的盛事,来掩盖你是主将。”

“而十五日后,井元大婚那日,就是你领兵出征的最佳时机。”

第5章

“臣领旨。”

我深深叩首谢恩,而后当即出宫秘密调兵。

一连三日,我都在京郊奔波,抽调兵力。

等三日后再回府内,便见祖母头戴扶额,一脸头痛坐在主厅。

见我回来,她面上忧虑更重:“晚晚……回来了,这几日你先不要出府,且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我心头一突,担忧的话还在喉间。

老太君身旁的老嬷嬷先一步开口:“小姐,是安锦。”

“她最近写了上百篇的诗,如今城内百姓都认为她是什么‘诗神’,说她是文曲星下凡,与太子殿下乃是佳偶天成。”

“从小陪着太子殿下长大的您,才是破坏他们情谊的孽缘!”

“还有不少人上奏向圣上请旨,把小姐赶出京郊的观音庵去做姑子。”

我呼吸一滞,蜷缩的指尖刺入掌心。

我长期跟着萧井元浸淫在权力中心,怎么会看不出这是有人要为安锦造势?

而京城之内会为安锦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我再抬眸看向祖母时,眼眶中已经有了湿意:“祖母,人心都是这样易变的吗?”

老太君叹了口气,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迈动僵硬的步伐,走到祖母跟前缓缓蹲下,又像小时候那样,将头轻轻放在祖母的双膝上。

老太君心疼极了,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头:“好孩子,天家无情。”

“圣上子嗣单薄,太子殿下迟早会成为圣上,你要早些放下啊……”

我早就决定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