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笑意更冷,眼底却翻涌着压不住的怨与痛。

“那一刻,本宫只觉得,天旋地转。”

“凭什么!”

“所以,本宫忍不住。”

“忍不住会一边怨,一边恨,一边……拿那青竹出气。”

“日日鞭打,夜夜折磨,听着她的哭喊,本宫才能稍稍喘过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汹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一片死寂的平静。

“可笑吧?”

“本宫也觉得可笑。”

“不过……”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轻快,却透着一股刻意的、不真实的明媚。

“本宫已经放下了。”

“这些日子,母后也为本宫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

“家世,样貌,品性,皆是上上之选。”

“本宫打算近日面见,若是有适合的,定下来也不错。”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沈晏的神色,似乎期待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沈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眸色更深。

祁照月心底划过一丝失望。

她扯了扯嘴角:“所以,青竹既已放出宫去,她在宫外与谁结怨,又或是……做了什么勾当。”

“本宫,便一概不知。”

“此中种种,还望傅大人、沈侍郎明鉴。”

她微微欠身,姿态从容。

傅简堂眉峰几不可察地一动,目光转向沈晏。

沈晏薄唇紧抿,幽深的眸子与傅简堂在空中一触,旋即垂下,掩去其中翻涌的思绪。

的确。

棘手。

眼下,他们手中并无任何确凿证据,能直指这背后便是祁照月授意。

街边那几个惊魂未定的百姓,口供也只说瞧见青竹持刀冲向白冰瑶。

是白冰瑶仓皇之下,将偶遇的凌曦推出去挡刀!

一桩看似清晰,实则迷雾重重的凶案。

若依祁照月方才那番“坦陈”

青竹怨凌曦,是怨那张脸,让公主殿下失了常态。

青竹恨白冰瑶,是恨她成了公主的出气筒,害自己日日承受鞭笞之苦。

祁照月高高在上,她无法报复,只好转恨他人。

新仇旧恨,一朝出宫,自然要鱼死网破。

更何况……

青竹将祁照月赏下的银钱,悉数交予了祖母与幼弟。

让他们连夜出京,远走高飞。

好一个深思熟虑,好一个撇得干净!

沈晏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已捏得泛白。

若她只是个臣女,哪怕是高门贵女,他们总有法子。

威逼,利诱,或是寻个由头,细细盘查她身边的人。

总能撕开一道口子。

可她是祁照月。

当朝公主,太后的掌珠。

谁敢?

这段时日,她确如自己所言,安分守己待在揽月宫。

身边的喜姑,那些宫女,哪个不是自幼在宫中,轻易不会出宫门。

也未曾听闻她召见过任何可疑之人入宫。

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