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如今有屋有瓦,有曦儿在跟前,一家人还好端端在一块儿。”

“这就比你当劳什子将军,要有福气得多!”

先前的愤懑,被妻子几句话浇熄了大半。

凌永年眼底的黯淡散去些许,伸手,轻轻揽住妻子的肩。

“你说得对。”

夫人总比他看得清。

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另一头,马车内昏黄烛火摇曳。

凌曦抱着只小巧的碗。

碗里是洗净的紫红葡萄。

她捏起一颗,丢进嘴里。

腮帮子一动一动。

酸甜汁水在舌尖漾开。

她眯着眼,像只偷食得逞的猫儿。

神情惬意,满是欢愉。

沈晏侧坐着,目光落在她脸上。

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那满足模样,有些出神。

他自然知道。

方才凌永年叫住他,最终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官场同僚,无妻便有妾,比比皆是。

一个个妄想着齐人之福,左拥右抱。

既想靠正妻母族得势,又想在妾身上找那点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可笑。

沈氏立族百年,纳妾的先祖,屈指可数。

便是深知后宅不宁,家宅难安,动摇根基的道理。

入仕后,自己更是日日埋案,公务缠身。

哪有那份闲心,去平衡什么妻妾之争?

遇上凌曦,是意外。

能走到今日,更是意外。

正妻之位……

于他而言,只是个名头。

他以为,即便给了,也未必能挡住祁照月明里暗里的针对。

可他忘了。

这名分,这位置,于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倚仗,是尊严,是世人眼中的堂堂正正。

是她能否在这高门大院里,挺直腰杆的根本。

凌曦的出身……

于百年沈氏而言,确是一道极难迈过的坎。

此事,还需……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膝盖。

好好合计。

这葡萄,绝了!

凌曦一颗接一颗。

关键是,天然熟成,没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到一半,她对上沈晏的视线。

凌曦眨眨眼。

他那眼神……

她低头,看看指尖捻起的那颗紫红小圆球。

莫不是……也想吃?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