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后的人脖子一缩。

讪讪一笑,赶紧把门又“啪嗒”合拢。

不过是邻居听着动静,出来瞧个热闹罢了。

澄心面无表情收回视线,依旧像根木桩杵着。

沈晏转向凌家二老,略一颔首。

“时辰不早,我等便先告辞了。”

他侧身,很自然地抬手,虚扶了凌曦上马车。

凌妻哎哟一声,快步跟上几步。

手里还端着个小碗。

里面是刚用井水镇洗过,还挂着水珠的紫红葡萄,饱满诱人。

“曦儿,拿着,路上吃。”

不由分说塞到女儿怀里。

车夫扬鞭。

凌家夫妇依旧站在门口,目送着。

车窗里,倏地探出个小脑袋。

是凌曦。

她使劲挥着手:“爹!娘!快进去吧!夜里凉!”

声音娇软,带着笑意,却也透着一丝不舍。

“哎!”凌妻扬声应了。

脚步却像钉在地上。

她和凌永年,谁都没动。

就这么直愣愣看着。

看着那挂着沈府牌子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拐过巷口。

许久。

巷子里只剩下晚风卷着落叶的簌簌声。

女儿这一走,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方才还充斥着说话声、笑语声的小院,骤然死寂。

冷清得让人心慌。

凌永年胸口那股气还没顺下去:“你方才拦着我做甚?!”

凌妻一边往院里走,一边伸手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鬓发:“你都瞧见了。”

她声音也低,却很稳。

“那位沈侍郎,身份尊贵,竟亲自来接咱们曦儿。”

“这三更半夜的……”

“我瞧着,他对咱们曦儿,怕是……有那么几分上心。”

“上心?”凌永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几分上心,能比得过人家府里的正头娘子?”

他走到门边,“哐当”一声,将院门从里面闩上。

“他若真个儿喜欢曦儿,给个位置,又有多难?”

话音刚落,他又长长叹了口气。

肩膀垮塌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

眼神黯淡无光。

“说到底,还是咱们做爹娘的没本事……”

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

“拖累了曦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条不太利索的腿。

“若不是我这条腿……”

“啪!”凌妻又拍了他胳膊一下。

力道不重,却带着嗔怪:“胡咧咧什么呢!”

她瞪了一眼:“当兵的成千上万,难不成个个都能当上将军?”

“少做那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