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声音不疾不徐。
“我怎么听闻……”
“昨夜殿下便想来瞧我,却被太后娘娘按下。”
“谁说的?”祁照曦脱口而出,“这是谣言!”
沈晏的目光落在她愈发红透的耳根,唇边噙着笑意,却没戳破。
“是吗?”他轻描淡写地将话头一转,“那便是太子殿下诓我。”
“太子?”祁照曦的双眼倏地睁圆。
“祁长泽说的?”
祁长泽,真是个碎嘴子!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
听着朝臣奏报的太子祁长泽,没来由地背脊一寒,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阿嚏”
四下瞬间安静,无数道关切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东宫内,沈晏瞧着她那副怨念横生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漾了出来。
是他昨日醒转,第一时间便向祁长泽询问她的状况。
祁长泽这才派了人去摘星宫探问,却不想她误会。
他没打算解释。
见她杯中茶水已去了一半,便提起桌上的茶壶,又添上。
温热的水流注入,新一轮的雾气氤氲升起。
“我无碍。”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父亲研究水利,这个季节恒江水较平时稍缓,下通至何处我心里有数,况且还有一身武艺。”
“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殿下可安心。”
“恩,那便好。”祁照曦低低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烫的杯壁。
她听太医说了,他头上的暗伤极重,全凭一口气撑着。
直到秦捷带着人赶到,他心神一松,那股强撑的劲头散了,才骤然昏倒。
还道他是盲目跳江。
原来是有考量过。
祁照曦抬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胶着在对面男人身上。
里衣松垮,病气给他那张清隽凌厉的脸添了几分脆弱。
可偏偏是这份脆弱,更衬得他风骨如玉,清贵逼人。
好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祁照曦在心里啧了一声。
之前她一介平民,顶个县主的头衔,无权无势,连自己的命都捏不稳。
嫁给沈晏做正妻。
刑部侍郎的夫人,沈家嫡长孙的宗妇。
听着风光,实则是个火坑。
在外人眼中,她出身低微,配不上光风霁月的沈侍郎,是攀了高枝。
既是攀了高枝,便要伏低做小。
照顾公婆是本分,伺候沈老夫人是孝道,相夫教子是德行。
哪一点做得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她还记得,当初陈月被送去皇陵的消息一出,那些个心仪沈晏的世家贵女,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一个个冒出头来。
那架势,仿佛她已是昨日黄花,随时能被取而代之。
所以当了正妻又如何?
后院里的争斗,比朝堂更杀人不见血。
去他娘的!
谁爱干谁干,她不伺候。
搞点钱,买个庄子,到处游山玩水,不香吗?
困于一方后宅,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她脑子又没病。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