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自小在宫里长大,为祁长泽的伴读,在东宫有他与傅简堂的厢房。

太医们得了令,快马加鞭,兵分两路。

一波赶去公主的摘星宫。

另一波,则提着药箱,神色凝重地冲进了东宫偏殿。

烛火通明。

太医解开沈晏湿透的衣襟,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口子,显然是被冰河下的沙石划开,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但这并非他倒下的缘由。

“大人晕厥,是因脑后。”

老太医拨开沈晏的发丝,指着一处暗紫色的撞击伤。

铁打的身子,便是有武艺傍身,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为了北国通敌案,他早已是日以继夜。

如今又攀山,又落水。

另一边,给祁照曦诊脉的太医很快便回了话。

“殿下无甚大事。”

“只是一些细小的划伤,湿寒入体,臣开几副驱寒的汤药,静养几日便好。”

宫里气氛凝重,宫外却是雷厉风行。

傅简堂忙得脚不沾地。

华杉厢房里搜出的那些东西,足够京兆府与刑部、大理寺忙上半个多月。

一道道命令自传出。

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整个上京城,风声鹤唳。

沈老夫人被一顶软轿抬进了宫。

老人家年纪大了,见到孙儿精神头还不错,悬着的心,堪堪落回了肚子里。

“你父亲来信,不日便回京。”

“说是在外头,遇着一位贴心人。”

贴心人?

沈晏躺在榻上,眼皮未抬。

他那位父亲,与秦氏纠缠半生,熬干了心血。

秦氏那人,何曾知过冷热。

如今有个看对眼的,倒也不是坏事。

皇宫不便久留,沈老夫人便离开了。

祁照曦本想去东宫看看。

那人毕竟是为她受的伤。

却被皇太后一把按了回去,硬是让她躺了一晚。

当晚依着华杉的来往书信还处置了好几个在宫里的暗哨。

小欢子便是其一。

次日,雪霁天晴。

难得的好天气,宫宇檐角的积雪折着光。

祁照曦提着一食盒新做的芙蓉酥,径直往东宫去。

守门的内侍一见是她,殷勤得很,直接将人往里引。

“太子呢?”

“回殿下,太子爷去上朝了。”

内侍将她引至一处厢房院外。

周遭静悄悄的。

祁照曦左看看,右看看,眉头微蹙。

“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沈晏好歹是朝廷重臣,东宫就这么怠慢?

引路的内侍躬身回话,语气里满是无奈。

“回殿下,沈大人自小不喜人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