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惊蛰,手里还捏着块帕子,眼神飘忽,显然魂还没回来。

昨天还是县主,今天就成了金枝玉叶的长公主。

而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拿鼻孔看人的祁照月,转眼竟成了混淆皇室血脉的冒牌货。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她小步挪到床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主子……”

“奴婢……是不是在做梦啊?”

凌曦闻言,缓缓睁开眼。

她的眸子清亮得过分,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水。

她拢了拢身上轻软的锦被,一直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双清醒的眼睛。

“要真是梦,就好了。”

惊蛰一愣,脱口而出:“主子不开心吗?”

成为公主,一步登天,这泼天的富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主子怎么……

凌曦没有回答,重新闭上眼。

惊蛰见她不再作声,只当她是累极了,不敢再打扰。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吹灭了床头那盏忽明忽暗的萤灯。

“吱呀”一声,内室的门被轻轻合上。

宫里有守夜的规矩,可凌曦不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

所以便退至了室外。

黑暗瞬间将她包裹。

她却毫无睡意,呼吸在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又沉重。

这皇家儿女,哪有县主好当!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丝滑锦被蹭过肩头,带来一阵凉意。

等等。

若她真是公主,那她与沈晏,如今又算什么关系?

胡思乱想之间,睡意袭来……

……

大理寺,烛火幽幽。

沈晏指尖捻着一宗陈年卷宗,眉心微蹙。

只要圣上还没有夺了他刑部侍郎的位置,这些公务便仍要继续。

远方传来了脚步声。

傅简堂跟着狱卒前来。

脸上挂着一抹奇异的笑,似幸灾乐祸,又似看热闹不嫌事大。

“多谢。”他丢给狱卒锭银,“本官有公务要与沈大人聊,下去罢。”

狱卒接过,尔后匆匆离开。

“还在忙?”傅简堂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挑了眉。

沈晏头也未抬,声音清冷:“之前的案子,待收尾。”

傅简堂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别管那劳什子了。”

他呷了口茶,啧了一声。

“我这儿有个天大的消息,你听了,怕是今晚都睡不着。”

沈晏终于抬眼,眸光平静无波。

“说。”

傅简堂放下茶杯,身子前倾,压低声音,一字一句。

“祁照月是假的。”

“凌曦,才是真公主。”

“……”

空气死寂。

沈晏捏着卷宗的指节,一寸寸收紧,泛出骇人的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