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贪心这一次。
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两个人在暗处的影子几乎已经要融为一体,裴希的手也被一并圈禁在郁庭知的怀里,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跳得飞快,小心翼翼地抬眸想要观察郁庭知的反应,却准确无误地四目相对。
大概酒精总是这样的角色,并不直接使人冲动,却被动地承受着那个罪魁祸首的恶名。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希已经探过头去,在郁庭知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全程都屏着呼吸,就好像已经忘记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可郁庭知反应却极快,似乎是生怕她冷静下来,低头便追,裴希下意识地张开牙关,熟稔地去舔舐,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荒诞。
她会忘记呼吸,都不会忘记怎么和郁庭知接吻。
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或多或少被本能占据了理智,双唇厮磨,舌尖舔舐,彼此搅动,好像互相都觉得对方口中的东西,是自己久旱了多年的甘霖。
注意力被唇舌的动作拉扯,郁庭知手上的动作就不太顾得上,裴希顺势伸出手环抱住郁庭知的脖颈,就在这狭小的酒吧里,所有灯光都无法企及的死角,两个人抱在一起,与其说是接吻,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每一下动作都顾不上轻重的尺度,只想要尽兴,纠缠之间狼狈地吞咽,滑入口腔的液体难分彼此,浸润了胸腔那片龟裂的土地。
他们的呼吸逐渐粗重,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心跳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同步,分别在两个人的胸口,朝对方的方向冲撞,就像是郁庭知经常做的那个梦,梦里两个人齐步奔跑的脚步声,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莽撞与赤诚,大喇喇地捧到手里,拿给对方看。
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却又一直都拥有这一刻,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变过。
一直亲密,一直无间。
“哐”
直到不远处的吧台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是酒保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玻璃杯,正在和客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玻璃碎片都溅到我腿上了!”
“不好意思啊,真不好意思,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啊?”
梦境的开端往往毫无理由,结束也总是戛然而止。
郁庭知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对上裴希通红的眼睛。
“对不起。”
在所有的混乱当中,唯独她口中这句,最清晰。
第67章 | 0067 注定
从酒吧出来,时间倒是还早,才九点多钟,但一个错误的酒吧,一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演唱,再加上差点发生的踩踏事件,三个人之中,就连余睿斌都已经不太有兴致继续坐下去了。
为了方便和旧友相聚,裴希住在离叔叔家不远的一家快捷酒店里,两个男的把她送回去之后,余睿斌回自己的星级酒店,郁庭知则是回家。
路上,余睿斌虽然对裴希明明是厘城人,却不和郁庭知一样回家住,而是住在酒店里而感到好奇,但裴希的情绪低落到就连他都看出来了,余睿斌当然也就只能识趣地不去多问。
最后是郁庭知送余睿斌到了酒店,才坐出租车回家。
他这次回厘城没带什么行李,毕竟家里也有他的衣服,所以刚才和余睿斌俩人下了飞机,余睿斌拖着行李箱到处磕碰,他两手空空,偶尔还帮忙拖一段箱子。
季清和郁先明之前就听说他要回来,客厅的灯一直亮到十点多郁庭知到家,夫妻俩听到了外面出租车的动静,就对了个眼神。
季清想出去接儿子,被郁先明轻轻按住了手:“让他自己进来吧,别给他太大压力。”
季清只得又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郁庭知应该是付了车钱下来,家里在几年前换了密码锁,他输入密码走进玄关,听见电视的声音,很自然地和沙发上的双亲打招呼:“爸妈,还没睡。”
“才十点多,哪睡那么早。”
季清记得上次见到儿子,还是过年的时候,而且那次他们的研发正好在节骨眼上,郁庭知几乎是只回来吃了顿饭就走了。
她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往厨房走:“你在外面吃了吗,饿不饿,我今天煮了点绿豆汤,留了半锅没喝完。”
“吃过了,不饿,但是有点渴。”郁庭知在沙发上坐下,“帮我装点汤就可以了,谢谢妈。”
“好。”
郁先明听他说渴了,自己倒是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那个眼镜,做得蛮不错的嘛,我也想抢一个,结果你们网站就瘫痪了。”
“一开始没想到那么多人,这几天已经好很多了。”郁庭知笑笑:“不过都是尝新鲜的更多,因为我们有十四天无理由退货。”
“那那些人试了一下就退了怎么办?”郁先明问。
“就亏一笔,但更多的正常顾客会因为这个服务而增加下单的意愿。”郁庭知说:“从大方向上来看,还是划算的。”
郁先明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看情况吧,这次本来不该休假的,现在他们几个都很忙,就我一个人偷闲。”郁庭知一点儿不避讳自己的不仗义:“感觉挺对不住他们的。”
“这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等你休息几天回去再顶住,大家轮流休息就好了。”郁先明说着,一拍大腿:“对了,前阵子你妈突然跟我说,想把这栋房子,重新装修装修,正好你这次回来,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纸箱子了,到时候你自己整理好装进去。”
“装修?这么突然。”
郁庭知这下还真有些意外,正好季清从厨房里端着绿豆汤出来,就和刚才郁庭知说的一样,清透碧绿的一碗汤,只有少量绿豆沙沉底,面上漂浮着一点豆子皮,只看一眼都觉得清凉。
季清把碗放到郁庭知面前,又伸出胳膊从茶几的另一头够来糖罐让他自己放糖,“其实早就想过了,这房子我和你爸结婚起就住在这,那时候装修好,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这么多年就换了几次防盗门……”
郁庭知拿起白瓷调羹,舀了一勺砂糖撒进绿豆汤里,再换碗里的勺子搅。
“但是房子越住越久,家里的杂物也越来越多,去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的脚踢到了一个已经不记得是放什么的木头箱子,把指甲盖都踢断了,我那时候就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可能是应该要断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