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乐清上耸耸肩:

“无所谓,我亏钱可以回家啃老,但是你会没有奖金和分红,并且失业。”

万恶的资产阶级,韩疏阅偷偷在心里给乐清上留了一盏路灯,又问她怎么还不走,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

话音刚落,乐清上仿佛在等着他问,立马从自己粉色的Constance里掏出一枚精美的靛青色请柬,解释自己真的有正事儿。

“我表姐的订婚宴,我姑要求我必须携伴出席,但是邀请别的男人我怕他们会错意以为我看上他们了,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安全,你是gay嘛。”

乐清上斜倚在自己亲手设计但是没卖出去的枫木办公桌前,说话的语气和趾高气昂的神态让韩疏阅想起来一些很生动的形象,比如千禧年美国小妞电影里漂亮的mean girl。

韩疏阅眯了眯眼,掂量一下不算什么坏话就说出口了:

“乐总,有人说过你长得像Amanda Seyfield吗?”

乐清上朝她翻了个白眼,“什么眼神啊,我在纽约读书的时候那群美国佬都说我长得像Emma Roberts。”

“好吧,Emma Roberts,据我所知好像你年前还有心仪男嘉宾的,是个医生?怎么这次不带他反而来找我了?”

说到这个乐清上更烦了,用贴了延长片的皓石美甲把桌面敲得哒哒响。

“别提了,他就是个铁树,再怎么浇灌也不会开花的,我充沛的热情都快被耗干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跟学霸谈得了恋爱的,跟他们聊个天比和外星人沟通还难。”

韩疏阅觉得她说话的样子很可爱,但又有点笑不出来,便没接茬。只是抽过请柬打开看了眼,岔开话题问:“这周三,怎么定这么个日子?晚上7点开始,那会给我算加班吗?”

乐清上撇撇嘴,不太赞同地回答:

“我姑说这是她找法喜寺的高僧算过的好日子,或许有钞能力的人就是可以随意支配别人的时间吧。加班费?我以为给你升职之后你已经不领工资了!”

然后她被韩疏阅从办公室里轰了出去。

乐清上回国之后公司的办事效率明显还是有所提升的,至少韩疏阅不用再干一些太子伴读的活儿,连续两天下班都算早。

这两天陈徵自然也没有回来过夜,之前俩人在一起时陈徵也不是每晚都会回来。韩疏阅数过,除了去外地学习或者参会的日子,陈徵每个月平均有三到五天会在实验室留到凌晨,然后直接回博士生寝室休息。如果在凌晨之前结束实验或者报告,他就会回家。

因为频率不高,韩疏阅不是那么习惯陈徵不回家的日子。非常直观地体现在,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晚饭要吃什么,所以会选择不吃晚饭。同居的时候如果谁回家早,就会简单做两个菜,或者点一些两个人都想吃的外卖。陈徵不在海市或者留言不回家了的话,韩疏阅一般靠零食和牛奶生活。

但他拒绝承认自己有陈徵依赖症,他只是认为在夏天来临之前这是一个绝佳的减肥时机。

乐清上表姐的订婚宴场地在海市金融中心的一个顶层酒店里,算上了晚高峰的堵车时间,韩疏阅决定4点就回家拿衣服然后去接乐清上。但在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陈徵的电话。

“疏阅,你知道我那条蓝黑条纹的领带放在哪里吗?”

韩疏阅开车戴着蓝牙耳机,稍稍回忆了一下,告诉他在衣帽间靠门那排第三个抽屉里找一找,耳机里稀稀疏疏的声音大概过了一分钟,陈徵回复说没找到。

“好吧,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大概还有10分钟到家,我来找找看。”

韩疏阅慢慢踩了脚油门,听见陈徵说好的,本来以为电话已经挂了,却半刻后又听见他问:

“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请假了吗?”

”嗯,晚上有点事,回去再说。“

说完韩疏阅抢先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韩疏阅到家,发现陈徵好像没挪地方,一直在衣帽间的矮凳上坐着等他。身上穿着有些正式的平驳领西装和蓝灰色衬衫,左胸挂了个精致的星环胸针中和了一些套装的严肃。

这套西装来自韩疏阅一次和某时尚杂志合作方吃饭的时候被推荐的小众品牌,当时正逢陈徵要出席导师的寿宴缺少一套正式点的衣服,于是韩疏阅便做主帮他挑了这套。这两年里陈徵穿过好几次,看得出应该是喜欢的。

韩疏阅又默默赞扬了一番自己的品味,这套西装虽然不是定制款,但版型优雅中带着一丝不张扬的飘逸,很衬陈徵的气质。

不过此刻穿着正装气质优雅的陈徵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要从这个逼仄的衣帽间退出去的意思,狭长的空间里三面都是柜子,陈徵身高腿长地坐在矮凳上,让准备找领带的韩疏阅让自己不碰到他都变得十分困难。

在翻找完头顶的柜子之后,韩疏阅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

“你别一直在这儿坐着呀,去客厅等吧。”

陈徵抬脸朝他笑了一下,他在家很少戴眼镜,显得睫毛更长了。

我在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话呢,他说。

韩疏阅叹了口气,说:“我没有不愿意和你说话,你爱待就待着吧。”说完便挨着陈徵的膝盖蹲下了,开始在底层的抽屉翻找了起来。空间实在狭窄,两个人的皮肤隔着衣料摩擦的喑哑触感让韩疏阅觉得空气都逐渐稀薄起来,并且他能感觉到陈徵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背后,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韩疏阅说:

“我已经开始看房子了,搬出去之前我会把家里的东西再整理一遍,书和衣服的地方你要自己记好……”

如愿以偿,话还没说完陈徵便站起身走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韩疏阅才找到了那条领带,它被卷起来塞在某件很少穿的外套口袋里,他想不起来陈徵上次穿这件外套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是怎么把领带塞在这么个地方的,但现在离和乐清上约好的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他没空多想,只把提前准备好的礼服提在手上,又回到客厅把领带递给陈徵就出门了,没再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乐清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磨蹭,韩疏阅把车停在那座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换好衣服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姗姗来迟盛装打扮的大小姐。大小姐今天穿着一件某个奢侈品牌的中古绸缎裙,珍珠色的面料在车灯下泛着柔白的光,温柔典雅的贴身剪裁包括着姣好的身躯,鱼尾摆下尖细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随着步伐咔哒作响。

见她行动不便,韩疏阅非常绅士地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又扶她上车,乐清上托着他的手施施然坐进副驾,装腔作势地道了一声“Je vous remercie”,韩疏阅被逗笑了,调侃她:“我这辆不上台面的车今天因为您蓬荜生辉了。”

乐清上傲娇抬着脸,哼唧着说那当然,我的钻石项链都比你的大灯亮。

酒店在江对岸,晚高峰过跨江大桥果然是场漫长的折磨,韩疏阅看了好几眼为了保持自己精致的发髻不得不一直绷着脖子的乐清上,忍不住笑出声,果不其然胳膊挨了大小姐一巴掌。

于是韩疏阅终于注意到她美甲又换了,今天是温柔的水粉色,也没了平时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好奇:

“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乖,我以为你会打扮得像什么好莱坞乱世巨星闪亮登场。”

“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太生人勿进了,我怕我再过于美艳照人会搞得咱俩跟史密斯夫妇似的,抢了准新人的风头。”

我也没有吧。

韩疏阅反驳了一句,但没什么底气。不止乐清上,从小到大身边太多人说过他好看是好看的,就是长得有点厌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像全世界都欠他500万,尽管韩疏阅一再解释自己只是在发呆。

相反,陈徵的长相气质看起来就会温柔平和得多,每次韩疏阅和陈徵出门,不管是问路的老人还是餐厅的服务员都更喜欢和陈徵沟通而不是他。可明明他才是那个更不好说话并且没有生活能力的人,韩疏阅为此不止一次腹诽过,陈徵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不认识任何路,也不会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