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段不到三十秒的视频，没有配上任何一个字、一个标点。

第7章

和那张Excel表一起，直接发进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

视频发送。

手机静音。

塞进口袋。

我从厨房走了出来，撕碎了那张发票丢进垃圾桶。

紧接着穿过玄关，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身后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在我关上门的瞬间，被彻底隔绝。

11

屋内，起初没人注意到电视上的变化。

直到我那个眼尖的小外甥指着屏幕叫了起来。

「咦？电视上是谁的手机啊？在删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姐姐最先认出那是我的购物车界面。

她皱着眉，不耐烦地抱怨。

「她又在搞什么鬼？大好的日子，乱投屏。」

话音未落，群消息的提示音在客厅里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妈妈正陪小外甥玩，笑得合不拢嘴。

她拿起手机，点开视频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视频里，那把她念叨过好几次的按摩椅、那条她对着画报眼馋过的项链，一件件被冰冷的对勾选中，然后化为乌有。

点开Excel表，那一大一小的数额对比更加惹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的声音开始发颤。

姐姐立刻凑过去，看完视频，脸色也变了。

她连忙安抚道：

「妈，您别急，妹妹就是闹脾气，小孩子心性，我回头说说他。」

「闹脾气？她这是闹脾气吗？！」

爸爸的咆哮声猛地炸开，他「啪」地一声将手机拍在桌上。

他双目圆瞪，脖子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暴起。

「这是在打我的脸！打我们所有人的脸！反了天了她！」

他抓起手机，立刻拨通了我的电话。

听筒里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冰冷女声。

我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口袋里，屏幕都不会亮一下。

姐夫的埋怨声紧随其后。

「妹妹也真是的，好好的聚会怎么弄成这样了？」

像一勺油，不断浇进这锅已经沸腾的火里。

「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妈妈的哭声终于彻底爆发，她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捶着胸口，涕泪横流。

「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就盼着她有出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她现在这么戳我的心窝子啊！那些东西……都删了……证明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呜……」

她的哭声尖锐而凄厉，充满了委屈和控诉，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整个客厅的焦点瞬间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12

我离去后，心境出奇地安静。

那种安静，不是赌气，不是妥协。

我不再争辩，也不再替自己去辩解什么。

她们在家族群里疯狂@我，打电话，发几十条语音方阵。

我只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关机，将那个吵嚷的世界彻底静音。

她们让我道歉，让我回去，让我「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