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有时间去想顾延舟,不再有精力去纠结那些情情爱爱。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轰鸣的机器,飞溅的火花,和图纸上越来越清晰的线条。
一个月很快过去,离婚冷静期结束了。
我和他一起去领了离婚证,可是我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未曾落在他身上过。
攥着那本薄薄的册子,我心中一片平静。
走出街道办,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看清我过去几年的真心,都错付给了一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瘦了些,眼下带着一片青黑,神情憔悴,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看见我望向他,他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离婚证。
“舒兰,”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淡淡地说,绕过他就想走。
他却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非要这么绝情吗?就因为文晴?我跟她已经断了!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的道歉来得如此轻易,也如此廉价。
我挣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顾延舟,你搞错了。不是因为文晴,也不是因为任何一个别的女人。而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这么多年,爱错了人。”
第7章
顾延舟像是被我这句话刺痛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眼中的慌乱被怒火取代,声音也拔高了八度:“爱错了人?舒兰,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地追着我!是谁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是我家出事的时候,是谁哭着求着把存单塞给我!现在你说你爱错了?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当成什么了!”
他细数着我的付出,企图用这些回忆来捆绑我,让我感到愧疚。
可他不知道,这些过往如今在我听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是啊,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你拿着我给的钱东山再起,转头就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你享受着我对你的好,却又嫌弃我的纠缠。顾延舟,你扪心自问,你给过我什么?”
“我给了你婚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让你成了顾太太,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这还不够吗!”
“衣食无忧?”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延舟,我的衣食,是我父母给的,是我自己挣的!从来不是靠你!至于‘顾太太’这个身份,如果它意味着要忍受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要在他和别的女人鬼混时,还要操心他有没有吃晚饭,那这个身份,我宁可不要!”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自以为是。
顾延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瞪着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舒兰,你真行。离了我,我倒要看看,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他扔下这句狠话,愤然转身,坐进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疾驰而去。
我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街角,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我能过上什么日子,我自己说了算。
回到厂里,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刘师傅是个严苛但毫无保留的老师,在他的指导下,我进步飞快。我开始能独立看懂复杂的零件图纸,甚至能对一些旧有的加工工艺提出小小的改进建议。
一天,我发现一批零件的废品率异常地高。经过仔细排查,我判断是其中一道工序的钻头磨损过度导致的。我将情况上报,并附上了我的分析和解决方案。
父亲看到报告后,把我叫到办公室,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赞许:“兰兰,你做得很好!观察仔细,分析到位!为厂里挽回了不小的损失。”
他当即决定,采纳我的建议,并在全车间通报表扬。
那是我第一次,不是因为“顾延舟的妻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舒兰”这个名字,被大家认可和尊重。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同情和好奇,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佩服。
下班后,几个年轻的女工热情地拉着我,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上映的电影,约我周末一起去逛百货大楼。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拂面,我忽然觉得,原来没有顾延舟的生活,天空可以这么蓝,空气可以这么清新。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几天后,厂里突然传出风言风语,说我能得到表扬,完全是靠厂长女儿的身份,说我的报告是抄的刘师傅的成果。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我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
而能做出这种事,并且有动机这么做的,除了顾延舟,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以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能击垮我,让我哭着回去求他。
他太小看我了。
也太高估他自己了。
第8章
面对满天飞的流言,我没有像顾延舟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也没有去找父亲哭诉。
我只是比以往更早地来到车间,更晚地离开。
别人说我抄袭刘师傅,我就在技术攻关会上,当着所有技术员和车间主任的面,将那批次零件的加工难点、工艺瓶颈,以及我提出的改进方案的原理和预期效果,条理分明地阐述了一遍。
我的发言,引用了详实的数据,逻辑严密,无可辩驳。
刘师傅更是当场站起来为我作证:“舒兰这丫头,有股子钻劲!这些想法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好几次半夜还跑来车间做实验,我这个当师傅的都自愧不如!”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我用实力化解于无形。